货郎原本面带愁色,瞧见女孩儿奔出门外迎接自己,立刻露出笑容,从担子里拔出一根冰糖葫芦,递给了女孩儿。女孩儿欢喜地接过,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抓着担绳,蹦蹦跳跳地进去,口里呼道:“娘!爹回来了!”
一个妇人闻声从里出来,看了眼还满满的货担,再看一眼女孩儿手里的冰糖葫芦,叹了口气,埋怨道:“家里就只剩几日口粮了,你的胭脂水粉又卖不动,还花钱给丫头买这个做什么!”
货郎道:“不过一个铜子儿罢了。我明日再多跑几个街坊,多卖些便是了。”
“罢了,你每回都是如此。赶紧进来吧,暖暖身子,好吃饭了——”
在妇人的唠唠叨叨声中,那扇破旧的门被关上了,那家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后。
周围安静了下来,空气里,从不知何处,仿佛飘来了一阵带着烟火味的炊饭香气。
慈儿怔怔地望着那扇闭合了的门,小小身影,一动不动。
萧列拄着拐杖,默默立在一旁,起先并未打扰于他,等了片刻,方微微俯身下去,牵起他套了暖手的一只小手,轻声道:“再和皇爷爷往前走走?”
慈儿慢慢地收回目光,点了点头,跟着祖父,继续朝前走去。
越向前去,道路便越难行,两旁的房屋也更是破旧,那些屋子,几乎不能称之为屋,不过就是四根柱子围上一圈捆扎起来的茅草破布,上头再覆一层草席,以石头压住四角,如此便成了居人之所。
一堵坍塌了半拉的土墙角落里,点燃了一堆火,边上围坐了几个露天过夜的乞丐,附近的几间茅棚里,不断有咳嗽的孩童哭闹声传出,中间夹杂着妇人的长吁短叹。
身后的几名侍卫变得紧张了起来,紧紧地跟随于后,不敢有半点的放松。
慈儿的目光,变的凝重了起来,小嘴紧紧地抿着,不断地回头张望,却还是被祖父牵着手,带着,一步步地穿过了这片位于天下脚下,纵有阳春德泽亦无法布及的贫民居区。
终于走出了这片漆黑的窄巷,街道两旁,灯火渐渐零星复见。
“快走快走!别挡了门!”
一间透出昏黄灯火的小酒肆门旁,站了个借光的卖橘老翁。老翁身上衣衫单薄,站在寒风之中,抖抖索索,地上坐了个身上裹着祖父破棉袄的小女孩,但即便如此,小女孩的脸蛋还是被冻的乌青。
酒肆伙计出来赶人了。
“行行好,容我再站片刻,等卖完了橘,我便走。小孙女生了病,家中就我一人,只能带她出来,等着这卖橘钱看病的……”
老翁苦苦哀求,忽然看见一行人走过,急忙转身。
“客官,买几只橘吧。”
“只剩十来只了,都是好橘,原本要卖十文,客官若都要,算五文钱便可。”
老翁说完,用渴盼的目光,望着这一行人。
慈儿转头,看了片刻,慢慢地仰起脸,望向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