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是真心仰慕时雪卿的才学,来书院越来越频繁,偶尔还会拿着自己诗文去请教。
小满不懂这些,也只是偶尔和程夫人闲聊几句。
有那么几日,像是听说了什么,程夫人看小满的眼神变得复杂,甚至言语间也多有试探。
久而久之互相熟悉,又渐渐如常了。
只是每次程夫人说起她那位脾气暴躁,古板迂腐的丈夫,都是遮遮掩掩不愿多谈的样子。
毕竟是旁人的私事,虽然从多次谈论中,小满对程夫人的夫君多有不满,在未知事情全貌的时候,也容不得她一个外人来置喙。
“姑娘要是这样想,以后可怎么嫁人,你父亲必定是不许的。”在听了小满的打算后,程夫人惊疑地瞪大眼。“这样决定,是否太过儿戏了。”
小满笑了笑,说道:“我没有父亲,不必管他是否应允。嫁人也要看缘分,兴许我命中没什么姻缘呢。”
那句“我没有父亲”出口后,程夫人的神情就变得复杂起来,欲言又止了许久,才冒出一句:“话也不能这么说……不嫁人可怎么过呢?”
她说着,视线移到自己的诗文上,突然就沉默了。
“也不全是,时先生虽未成婚,也过得潇洒自在,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若能求得有心人,与他结为夫妻,那是缘分,遇不到也不能强求。往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也许我去游历山水,行到途中改主意了,又想换个活法。”小满随口说了几句,也没往心里去。却不曾注意到对面坐着的程夫人神情低落,沉思不语的模样。
徐燕坐在一旁习字,字迹歪歪扭扭,她却得意地拿起来给小满看:“先生你看。”
小满笑道:“写得不错,只是要再工整些。”
徐燕正高兴着,余光却扫到程夫人脸上的那抹轻蔑,笑意顿时凝结了。
她说不好官话,腔调奇怪,又不如这些贵人会琴棋书画的,难免要被人看不起,说不准连夫子背地里也是在奚落她。
徐燕转身,将写好的字揉成一团。
小满看她重新落笔,力道这么重,不由地挑了挑眉。张口正欲说点什么,书院的门却被人用力拍打,最后那几下像极在踹门。
哐哐的声响震得学生都没法好好上课了,纷纷探着脑袋往院子看。
程郢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滚出来!”
小满脸色沉下去,微微一蹙眉后,才缓慢地扭头看向程夫人。正好程郢又是粗暴的一踢门,吓得程夫人身子都在抖。
“你说的那位夫君,是他?”
程夫人知道自己对小满隐瞒,实在是做得不够磊落,诚恳道:“我这也无奈之举,还望姑娘见谅,要算起来,其实我还是你的舅母。”
“舅母还是算了,程大人知道了还要觉得我高攀。”
“小满……”
程夫人想解释,门又被重重地砸了几下。
小满淡淡道:“夫人再不去,他怕是会拆了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