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小满是没想过周攻玉会作出这副模样的。
她又想起了常人形容周攻玉,尽是些温雅尊贵,举世无双这种词。可面对着眼前红着眼眶,低声下气地男子,她实在是难以将这些词与他联系起来。
这样一个人在她面前落泪,若要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那是假的。
可她还是要走。
“便是半分喜欢也没了吗?若是离开,没有不舍吗?”
小满迟疑了片刻,才说:“无论有没有,我都不想做太子妃。虽然我也不太清楚真心爱一人是怎样,但应该不是你这般,要用诓骗的无赖法子将人留下。可你是真的救了我,这件事我不怪你。你也不要再强求了,本不必闹到这个地步。若今日你让我走,往后你还是攻玉哥哥,无论从前有什么,都一并算了。”
周攻玉手中紧紧扯住的衣袖,被一寸寸抽出,缓慢又决绝,如同钝刀伤人,疼得深刻。
“若我非要勉强呢?”
“那我应该也没什么办法吧,可能会不想再见你。”小满的语气听着还算淡然,并无多少伤心,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舍。
周攻玉沉默了一瞬,终于还是放下了手。
阿肆远远地看到这一幕,连忙朝他赶过去,也只见到小满远去的背影。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小满姑娘怎么走了?”上一次见到周攻玉这样失魂落魄,还是两年前在雪地中的那一次。
往常的他总是喜怒不形于色,无论何种情绪都要藏在心底,几乎成了一种本能,连在阿肆面前都鲜少露出脆弱的模样,这般失态实在是少见。
“我不能让她走……”周攻玉的声音轻若呓语,听上去虚弱又可怜。
阿肆心中不忍,忙问:“敢问殿下,究竟发生何事?”
周攻玉抬步想去追她,却不想身子晃了晃,忽然晕了过去,被一旁的阿肆稳稳扶住。
晨间寒凉,连宫墙都冷得惊人。
白芫遥遥跟在小满身后,眼看着她与越走越慢,片刻后扶着青墙蹲下了,肩膀微微的颤着。
小满的裙摆好似一朵鹅黄的花,开在冰冷高大的宫墙之下,成了这凛冽寒冬中唯一的一抹春色。
可如今,这点春色也要离开了。
*
小满回到江府时脸色不是很好,韩拾本想带着她和楼漪一同游玩京城,却被江若若说了一通,留下小满在房中歇息。白芫被周攻玉送给了小满,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只好跟着一起回来了。
一回到屋子,小满连发髻都没来得及拆,倒头就开始睡。
下人不好叫醒她,等到天色昏暗,该要用膳的时间,江若若去小满的房中将她叫醒,却发现她满面泪痕,像是做了噩梦。
小满睁开眼时,大概是有些睡懵了,乍一看到江若若还没反应过来,扭头看了眼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东宫了,眼前的人自然也不是周攻玉。
“怎么了?你今天进宫,到底和太子说了些什么?”
小满睫毛被泪水沾湿,一缕一缕的贴着,垂着头的样子像是做了错事,害怕被责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