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把宾客全部请出祠堂,封门闭户,单留沈铎和张嶷在里面。
吴家祠堂是汉式建筑,有马头墙,还有深深的回廊,木头有种陈腐的臭味,尽头似积压着数千年的阴馊。姜也和靳非泽几人站在滴水檐下等,听到里面传出张嶷的诵经声。又有吴家人搬来一桶朱砂,门扉打开的间隙,姜也看见张嶷正在以血画符,那些灵牌的相片上都被血字黄符掩住了脸。
等沈铎和张嶷出来,已经是大中午。今天没太阳,天气阴阴的,好像要压到人们的头顶。山林里的浓雾仍未散去,村寨像个雾中牢笼。
陈嘉问:“怎么回事?”
沈铎脸色凝重,“吴家不肯跟我细说,躲躲闪闪的,他们老姑婆死得有点问题,不知道是先人作祟,还是家族遭到了诅咒,居然没上报。他们不上报,问题很大,我们没带装备,此地不宜久留。”
张嶷嗦着流血的手指头,说:“这家人肯定有问题。他们的先人全部死不瞑目,朱砂画符都合不上眼,还得用我的童子血。”
姜也后背如针扎,有种被窥视的感觉,回头一看,见一个吴家人遥遥站在回廊里,斜着眼睛往他们这儿看,表面上在扫地,其实在监视他们。
“不行,”沈铎看着自己一大帮学生,心情沉重,“陈嘉路茵都是搞理论的,没有实战经验,小也和张嶷虽然见过世面,但是刚刚入学,不宜冒险。”更何况还没有装备,沈铎慎重考虑了下,道,“还是先撤吧,正好人齐了,又是大中午,阳气旺,我们现在就走。”
又问庄知月:“你跟不跟我们一起?你算半个吴家人,如果吴家受到了诅咒,老师建议你跟我们一起离开。”
庄知月平常不怎么来吴家走动,毕竟吴家住得实在太偏了,她妈也不常回来,说吴家对女儿不好。原本就没什么感情,这下看大家严阵以待的模样,她点头道:“我也走。幸好我爸妈没来,他们都不是道上人,要来了真麻烦。”
沈铎说走,就是立刻动身,连行李都不收拾了。大家证件都随身带在身上,那些衣服什么的不拿就不拿吧。只有靳非泽脸色阴郁,因为他的山楂糕还在木楼里。姜也觉得吴家人肯定会来拦,谁知他们出了祠堂,沿着石板路七拐八绕,直到走上风雨桥,也没人来说不能走。姜也觉得不对劲,不住回头看,竟也没有吴家人跟着。
大家到了村寨门楼,忽见许多寨民挤在那门口,其中也有觉察到不对劲想要离寨的宾客,个个都是脸露惊慌,不知所措的样子。沈铎去问了问,回来说:“早上去赶集的人都没有回来,刚刚出寨的人也都联系不上了。”
“什么意思?”陈嘉有些慌了。
姜也凝眉远眺,门楼建在两山夹道之中,浓雾横亘在寨门口的山道,高耸的树影被雾气掩着,影影幢幢,张牙舞爪。
他说:“雾有古怪。”
恐怕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路茵倒还保持着镇定,说:“沈老师,打电话给学院吧,晚了恐怕电话都打不上了。”
沈铎转身去打电话,信号已经不太好了,听筒里的人声断断续续的。
“派直升机来接我们撤离!”
“雾天能见视野差,不能起降。”
“那就给我装备!FM、狙击枪、手榴弹、C4炸药,什么都好,想办法给我送过来!”
“大雾天气,没有适合的运输工具。”
“空投!空投不行吗?”
接线员道:“吴家侗寨建在山里,雾天,飞行有撞山危险。”
沈铎沉声道:“告诉你的领导,现在不给我空投,那你就只能等着我们的死讯了。我们这里有一个学院老师,六个学生,还有一个高中生,我们八个人的生死掌握在你的手里。”
接线员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沈老师,申请到一架直升飞机,注意,只有一架,需要什么一次性说完。另外,需要作战人员吗?”
“当然需要,越多越好……不,”沈铎捏了捏眉心,“人数无所谓,能力越强越好,最好有相关作战经验,存活率高。”
“空投时间在三小时后,请注意空投的荧光火焰标记。”
大家原地等待,沈铎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离队,有人想上厕所,沈铎让他直接尿池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