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飞点点头,感叹道:“这怕不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吧。”
卓桓高挑的背影微微一顿,一道轻蔑的冷哼过后,他头也不抬地说:“给他把房间退了,换成标准间。”
明明没有指名道姓,Lina却知道这一定是对自己说的。她微微一笑,道:“好。”说着,就拿起手机,准备退房。
苏飞惊恐地飞奔过去,按住她想打电话的手,扭头对卓桓怒道:“所有人都住套房,凭什么我住标准间!又不是你花钱,是NTSB买单!”
听了这话,卓大爷也不低头写公式计算了,他抬起头,仰着靠在椅背上,留给苏飞一个傲慢的下巴——并不是双下巴。
“就凭我是UAAG的负责人。”然后看向Lina,“给他在街头随便定个小旅馆。”
苏飞:“还给不给人活路了啊!”
卓桓:“嗤。”
所谓嘴贱,大抵就是如此。
苏飞泪流满面,悔不该当着卓大爷的面嘴贱。他不停地朝Lina撒娇,求着Lina不要把他的套房退了:“一晚上一万多呢!我还没住够!我每天累得半死,回去就指着躺在我舒服的按摩浴缸里,美滋滋地做个SPA,才能活下去这样。”
Lina温柔笑道:“为什么非得当着Reid的面说,傻孩子,你在他背后,想怎么说都可以呀。”
卓大爷:“……”
“哼。”
这件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苏飞嘴贱。
伏城悄悄看向某个男人和他面前的东西。
只见一张宽大的会议桌上,摆放着数不清的A4纸。每张纸上都用黑水笔,写着繁密复杂的公式和计算过程。测量出飞机左翼的断裂数据以及各项物理属性,并不复杂。但想要从中发现那一丝异样,难如登天。
首先,他们并不知道飞机左翼的裂口到底有哪里不对。那么就必须从每个方面去考虑。
会不会是本来就有的金属疲劳?
在飞机落水前,左翼就断了,只是因为后来坠海,原本的断裂口被新的裂口覆盖了?
又会不会飞机的左翼是被什么东西割裂过?
比如半年前伏城从纽约飞波士顿的那次,飞机的机翼就被发动机碎片割裂了。
还有很多很多难以预料的可能性。
所以为了找出那一点异样,卓桓开始了详密的计算。从早上开始,他就坐在桌前,到现在推算了整整四个小时。各种各样的物理公式、数学公示从笔下流畅滑出,没有一丝滞涩感。
如同指挥着一场盛大而优雅的交响乐,他每一个抬手,便将符号从琴谱中剥离出来,以不容拒绝的冷酷姿态,强硬地放入纸张上。以此,汇聚成一曲磅礴的理论交响之乐。
难怪这个男人能参加世界物理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