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纪驰对上眼的那刻,夏安远浑身没来由地一抖。
他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地方见到纪驰,根本毫无准备,这时候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才好。
纪驰像是喝多了酒,隔了这么远,夏安远也能看到他眼睛里的沉色。他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让夏安远不敢叫他,却也一点舍不得避开视线。
两人像在僵持,不知道过了多久,几秒钟或是几分钟,和心念之人猝不及防见面的时候,时间总是令人难以感知,夏安远忽然被齐铭笑着往前推:“愣在这儿干什么啊,坐。”他手撑在夏安远肩膀上,将他按到纪驰旁边的位置坐下,“我还有点急事儿要先走,小远,你看着驰哥点儿啊,他今晚喝太多了。”
说完,齐铭打了圈招呼,真就这么直接走了。
夏安远坐得很僵,他不懂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神经粗到这种地步,明明他跟纪驰两个人处处都是不对劲,齐铭竟然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但他要谢谢齐铭的粗神经。
有那么几分钟的安静,纪驰没说话,桌上也一直无话。夏安远先嗅到酒的味道,再然后是纪驰身上的香味——他们坐得太近了,他也太长时间没有离纪驰这么近过,纪驰的身体仿佛带有磁力,都不用夏安远往那边偏,好像他只要心念一动,他们就能自动而契合地贴到一起。
“小纪啊……”桌上终于有人开了口,那人坐在刘总旁边,调侃地笑,“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闻言,夏安远垂下眼睛,他想起纪驰曾经对他的称呼,“屋里人”“男朋友”“爱人”。
现在他算什么身份?什么身份打头都得加个“前”,纪驰会这么介绍自己吗?又或者会不会像他们最初重逢时自己定义纪驰那样,介绍他是“老同学”“陌生人”。
片刻后,纪驰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
“夏安远。”
他这么给几个人介绍自己,语气淡淡的。
等了又等,再没有用来定义关系的下一句,夏安远心口发紧,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
“这后生看着好眼熟。”
夏安远抬起头,撞见了刘总打量他的视线,“嘶——我记起来了,咱们见过,打高尔夫那天是不是?”
“是,”夏安远点点头,“快有一个月了。”
目光在刘总抿笑的脸上飞快掠过,往下,夏安远见到分酒器,满满一杯,白的,有三两的样子,就放在刘总手边。
——看来在齐铭推门进来之前,他们正要和纪驰喝这杯酒。
耳边闪过刚才他在洗手间和人聊的那几句,夏安远心头一突——这桌上的酒怕没那么简单。
为免刘总起疑,他立刻将目光从酒上移开。
“好家伙,追我们小纪都追到这儿来了,”他看见刘总对左右的人笑,这么一仔细看,他看出来这人表情里藏着的烦躁,“这小兄弟还挺锲而不舍啊。”
夏安远没搭腔,礼貌地笑了下。
这人在烦躁什么呢?烦躁自己在场影响了他们谈生意,还是因为这个他们不再好下手了?
酒里有没有加料还未可知,这人又像是纪驰生意上挺重要的朋友,自己要是冒然动作说不定得搅了他俩的生意,现在这情况,他该怎么样才能提醒纪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