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最终又答应了他。
一段时间后便找到了负责国内接货的下线,据说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枭,原先为裴家办事。
他大怒,质问为什么要用裴家的人,男人浑然不在意,只顾着给他看手上新定做的戒指:“他上供的,你看,像不像我当年给你吃的那颗糖?”
红宝石鲜艳剔透,的确像极了那颗甜滋滋的糖。
他突然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害惨了他、却又救了他、如今又帮他的男人。
许多日的思考之后,他与自己达成了和解。
罢了,如果男人能助他重回巅峰,也算是一种将功赎罪吧。
九年的相伴,已将他们紧密相连,他利用对方所做的事,也将他们锁在了同一阵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何况,他也不剩多少亲近的家人了。
最后一个愿望,就永远留给“以后”吧。
…………
云层散尽,秋日暖阳毫无隔阂地倾洒在彻底恢复平静的海面上,每一颗沾着浓稠血液的糖都闪闪发亮。
杜书彦怔怔地伸出手,捡了一颗,放进嘴里,满嘴咸湿泪水的味道迅速被浓烈的腥臭味替代。
待这两种令人作呕的味道统统咽下后,一丝一缕的甜味终于泛上来,逐渐充溢于口腔。
[我多希望……你还是那一晚的你。]
费铮在他耳边说了这句话。
可他们都知道,已经回不去了。
他们各自的人生如同两条缓缓前行的直线,相遇的那一刻最亲密,往后的每分每秒,都在渐行渐远。
那个曾经许诺他三个愿望的男人,言而有信地实现了他的第三个愿望,放了他一条生路,却也对他失望透顶,在青天白日下,选择了永远堕入黑暗里,再也不相信谁能将自己拉入光明中。
杜书彦闭上眼,仰起头,薄薄地眼皮在阳光下剧烈颤抖着,泪水流尽的眼中再也淌不出一滴泪,只能与他的灵魂一起,慢慢干涸。
突然间,头顶的阳光一暗,仿佛被块黑布遮住了。
他缓缓睁开眼,意料之中地看见了数把对准他的机关枪。
纪凛眼看着海警们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杜书彦架上了摩托艇,终于整个人松懈下来,转身踢了脚前排座椅:“你俩可以起来了,大庭广众的,要不要脸?”
柏朝撑着座椅起身,扯开了方才情急之下罩住头顶的外套——虞度秋躺在座椅上,被压住了身子,捂住了耳朵,挡住了视野,仅剩的感官又被突如其来的热吻夺走,此刻张着嘴喘着气,攥着柏朝的衬衣,还有点儿懵。
“没事了。”柏朝撑在他上方,为他遮阳,“以后听到枪声、遇到黑暗,想起我就行,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虞度秋缓缓回神,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怎么就招惹了你这么一条疯狗。”
“再疯也是你的‘爱人‘。”柏朝牵起他的手,轻轻啄着手背,“我刚才听得很清楚,刻在脑子里了,不准抵赖。”
“早就答应你了……结束之后给你个名分,我说到做到……嘶。”虞度秋想抬胳膊摸他脸,疼痛传来,才回想起自己现在的“惨状”,无奈道,“至于订婚那些流程……等我养好伤再说,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