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去厨房煮第二锅,待这爷儿四个吃好,走前都跟林晚照说一声。林晚照对三个儿子看一眼不看一眼的,跟刘爱国说,“别穿这破袄了,不给你买新的么,穿新的去。”
“坟上到处是土,穿新的干什么。”
“怕祖宗看你这破衣烂衫的担心。”林晚照瞧见沙发上放着的男式半长棉衣,鼓鼓囊囊的,拿起来剪了吊牌让刘爱国换上,又往屋里去给他拿围巾,今天太阳不错,就是风大。
老三说,“这围巾不赖,妈,你给我爸买的吧。”
“不我给他买,还天上掉下来的。”围巾围两圈打个结,林晚照拍拍这衣裳,跟老三说,“以后就买正经棉衣。”
“妈,这也是羽绒服。”
“里头都是鸡毛,能叫羽绒服?鹅毛鸭毛才叫羽绒服!”
就这衣裳,有一回洗衣机给洗坏了,飞了满洗衣机的鸡毛,闹的洗衣机也给洗坏了,修都修不好。林晚照一辈子都忘不了这鸡毛衣裳。
老大眼睛弯起来,老二直接笑出声,林晚照瞥他俩,“你俩也别笑。那两双老头儿乐的棉鞋,撑死三十块钱。那一盒子破草莓,也差不多。老三这两件棉衣得一百。”一拍刘爱国的鸡毛衣裳,“去吧。”
在老二“妈,我那草莓六十”的辩解声中,爷儿四个提着烧纸供享出门去给祖宗烧纸去了。
林晚照回头把厨房新煮的那锅饺子捞出来,心里比较着四个孩子的年礼,还就是闺女的实诚。
哎,想到闺女那句话,“爸给我五十万,可给你们是一百万,爸妈的房,我半套没得。”
的确,要是相较儿子,给闺女的是不多。
她跟林爱国都是老思想,儿子养老,所以,家里的产业也是给儿子的多。要搁林晚照的老思想,医药费的确不该闺女出的,大家大业儿子擎受了,凭什么让闺女养老?她要是指着闺女养老,家业按理就得正经有闺女的一份儿。
现在想想,闺女那话尖刻,其实没错。
她自始至终就没打算让闺女养老,就是那话,让人听了心酸。
五十万搁二三十年后也是一笔钱,更别提搁现在,这不是小数目,现在他们县城电力局的楼房才七八万一套。A市二环买不起,大哥那里地段儿不错的三环能买套不小的电梯房,再偏一点的地方两套也能买。
家业是没给闺女,可她也给了钱。可给了钱,怎么就落这么个下场呢。
儿子更别提,你多了,我少了。
所以,医药费也得争一争,你多出,我少出。
说到底啊,是她傻,早早把家业散了,手里没个倚仗,全指望旁人的良心过日子。当时也觉着孩子们个个孝顺,觉着能指望得上,哪里知道儿女们心里有这许多的不平呢?
林晚照提振一下精神,还是得自己顾着自己啊。
这回一分钱不分,也省得他们不平了。
拿定主意,林晚照就着饺子汤,醮着腊八醋,大口吃起饺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