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苍羽巡狩衙受制于联席长老团,苍图神教更是归于神选,独属于赫连王族的信道体系就非常重要——【云境】最早诞生的原因便在于此。
当然在前所未有的白毛风之下,愈渐完备的【云境】也被切割得七零八落。
赫连云云贴着【云境】走,并不步入其间,主要是为了借此遮掩自己行踪,所见支离破碎的一切,也不免叫她心痛。
这时她听到一声轻叹——
“云云。”
赫连云云一霎握紧了马鞭,在骤然狂啸的风雪里抬眼看去——
只有浅痕的【云境】,在这时已经撑开了一条通道。半透明的云境长廊,隐现在纷如鹅羽的漫天飞雪里。
她的兄长赫连昭图,便站在那样的长廊中,冲她招了招手:“来聊聊。”
好大的风雪!乌泱泱的起伏如怒涛,仅有一截的云境长廊,在雪中摇摇欲坠。
这位大牧皇子竟然也是只身一人,五官大气,姿仪堂皇,就连此刻招手的笑容,也是灿烂自然的。
赫连云云忽然莞尔一笑,一改今夜出宫以来的凌厉姿态,随手提着马鞭,鞭开了风雪,也便散漫地向这长廊走去。
即便他赫连昭图一直以来的堂皇正大都是骗人的,能骗到所有人都相信,骗到自己这个竞争者都不怀疑,也的确是为君者的才能吧?
赫连云云,你输得冤吗?
并不冤枉!
一母同胞的兄妹两人,当然有过相亲相爱的许多岁月。
她到今天都能够想起,兄长牵着她在草原上撒欢的场景。一同读书,一同骑马,一同捉弄教书先生,一同罚站、打手心……
她惯来是竹条还没挨着手,就大哭大嚎,叫那竹条总轻轻落下。兄长却总是倔强地不发一声,惹得父亲说他肯定是不服气,不知错,打得更重更狠了。
但是她明白,兄长其实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挨打是应该的,所以不想哭。
这是一个多么可爱多么倔强的人!只是越长大就越陌生。
很多时候她觉得皇兄其实还是那个皇兄,是手上的权力太过锋利,将他们之间的联系切开,是身边的声音太过嘈杂,令他们听不到彼此的心声。
她想他们兄妹终究是不一样的。他们之间的斗争不与别家同,无论谁赢都会给对方一个体面。他们是为了“谁能够成为更好的大牧皇帝”而竞争,却非骨肉相残,无所不用其极。
她想,她错了!
至于父亲……
对于父亲的记忆,除了打手心的那些片段,便只剩一道冷冷的背影。
“皇兄好!”赫连云云笑着挥了挥手,一如从前的每次相见。
赫连昭图看着她,也如从前般温暖,略皱剑眉:“这么冷的天,怎么不披件厚衣就出门?”
赫连云云笑道:“那还不是因为兄长相煎太急么?我能顾得上穿靴子,就已经是心性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