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
谈暮星回头看她一眼,他犹豫许久,坦白道:“我怕你一会儿又丢了。”
楚千黎撇嘴:“这里肯定丢不了的,你刚刚不都找到我。”
谈暮星态度诚恳:“我还怕自己下半辈子在道歉中度过。”
楚千黎:“?”
毕竟他稍微离开她一下,就被扣上凶她打她的帽子,这要是再翻车一回,恐怕后半生光说对不起。
片刻后,两人在另一个角落里找到须在渊,他一言不发地靠着岩石,还将桃木剑背在身后,不知道在独自思考什么。
谈暮星疑惑道:“他怎么不出去?”
柳钧在外面焦灼地等待,须在渊却一人待在此处。
“原来被视觉误导是这种状态。”楚千黎取出手机,她随手就抓拍,“拍张照片留念,以后好嘲笑他。”
谈暮星:“?”
幻觉中,须在渊犹记自己试图寻找离开的线索,但他却在读取海量信息后看到熟悉面孔。
面前的女子素净而文雅,她脸上带着含蓄内敛的笑容,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须在渊。
这是他的母亲,给他生命的人。
须在渊清晰地知道自己深陷潜意识幻觉,但他还是没法调动往常的思考力,只能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其实从未跟母亲相处过,自他出生起就生活在乾山,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亲属。
他能知道她是母亲,原因是曾见过照片。他从师傅的抽屉里发现老旧资料,通过那张小小的证件照对素未谋面的母亲产生印象。
所以幻觉中的她无法开口,主要是他想不出她的声音。
他是亲缘淡薄之人,从小便远离六亲,未来也无妻无嗣,这就是天赋的代价。倘若他想强行留下这些,轻则盎盂相击、众叛亲离,重则家破人亡、寿数不保,唯有修行,方可自救。
他在玄学之道上越精通,便越能明白此理,却不料还是不甘心。
倘若真的想通,就不该看到她。
须在渊眼眶发热,明明从未跟母亲交流,却在看到她时下意识有归属感,产生血浓于水的感觉。他嘴唇动了动,终究说出那个陌生称呼,声音发哑道:“……妈妈。”
尽管她无法应声,但他还是开口了,就像了却一桩遥不可及的愿望。
令人意外的是,她居然回话了。
她的声音很轻。
“嗯,乖孩子。”
须在渊听到那一声回应,他竟在此刻感到圆满,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