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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冬月三十。这个日子是京城“风水大师”杨小辫儿为张勋挑选的下定吉日。
媒人魏忠贤领着张勋,带着定礼来到了武清侯府。
为了给自己未来的老丈人留个好印象,张勋特意换上了一身新的飞鱼服。他见到李高倒头便拜:“小婿见过老泰山!”
李高脸上挂着微笑,和颜悦色的说道:“贤婿快快请起。”心里却暗骂:这样一脸蠢相的草包,也配穿飞鱼服么?
张勋双手奉上一份礼单:“老泰山,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李高看了看礼单,笑道:“这么重的定礼,我怎么敢收?”
魏忠贤在一旁道:“老国舅家的小姐,是李太后的外甥女,皇上的表妹。也只有这样的定礼,才配得上她的尊贵身份。”
李高闻言,不再说话,收下了定礼,又交换了生辰八字。这门亲,算是定下了。交换生辰八字的那一刻,注定了张鲸的覆灭。
明史载,万历皇帝二十八年不上朝。创下了封建帝王不上朝的最长记录。然而,不上朝不等于不理政。每月初一,他都会召集京城正三品以上官员,到永寿宫议事。
万历二十四年,腊月初一。
今日是万历帝今年最后一次召集群臣永寿宫议事。贺六身为戎政尚书,亦在议事之列。
贺六起了个大早。寅时三刻,朱香捧着戎政尚书的绯袍走进了父亲的卧房。
贺六闭着眼睛,坐在茶桌边。
朱香道:“爹,该更衣了。”
贺六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朱香手中的绯袍,又闭上了眼睛:“你去把我三十五年前穿过的那件旧飞鱼服找出来。哦,那件飞鱼服收拾在你娘留下的黄樟木箱子里。”
朱香提醒贺六:“爹,您老现在不是锦衣卫的人了。穿飞鱼服进宫不合规矩。”
贺六睁开眼,眼中透出一丝坚毅的目光:“三十五年前,我曾穿着那身飞鱼服在福建与戚继光并肩作战,诛杀倭奴,保家卫国。今天,我要穿着那身飞鱼服去永寿宫,为国锄奸,为你娘、你弟弟报仇!有那身飞鱼服在身,武毅公戚继光的在天之灵会庇佑我战无不胜!”
朱香闻言,默不作声的转身,去白笑嫣留下的黄樟木箱子里,找出了那件旧飞鱼服,给贺六换上。
贺六换好飞鱼服,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当年那个英武的汉子,已经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朽。或许,也只有这身飞鱼服,还记得几十年来他为江山社稷、为天下苍生立下的那些功勋。
贺六走到卧室中摆着的刀架前,拿起了陪伴他五十六年的那柄绣春刀。他抽出刀身,寒光闪耀。
宝刀虽老,尚能削金断玉!
贺六身着飞鱼,腰佩绣春,大步走出卧房。
国仇家恨,今日定要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