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巨剑终究是从蛇宫上方拔走了。
在黄螭恐怖的威慑力下,沈枋庭离开了,不是理解了茯芍,而是他自知无法以一敌二,想要战胜陌奚便难如登天,再加上吸收了黄螭之力的茯芍,他毫无胜算可言。
“芍儿,你太单纯了。”他苦涩地提唇,“你记住,只有我才是永远不会背弃你的人。我会再来找你。”
沈枋庭走了,人界的烂摊子等着他处理;
淮溢的烂摊子也等着茯芍和陌奚处理。
茯芍第一个要处理的就是陌奚。
“你在想什么,”她双手捧住失神的陌奚,让他看向自己,“不是大言不惭地说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么——有过了你,我怎么能可能再接受人类,他们实在是太短了。”
她还想再骂两句,张开的口却迟迟发不出声来。茯芍愣住了。
翠瞳中水汽氤氲,那张妖冶俊美的脸上,满是泪痕。
她第一次见到陌奚落泪,泪水之下,他却是笑着的。
茯芍见过陌奚发自内心的笑,像是珠串断裂,颗颗玉珠落入玉盘,悦耳又好看。
那样好看的笑脸,在这张缀满泪的笑靥下,则又显得黯淡了。
她屏住呼吸,即便是大婚那日的花妆,都不及陌奚此时的十分之一。
冰凉的手覆上了茯芍的手背,插入她的指缝。陌奚瞌眸,侧脸眷恋地磨蹭着茯芍的掌心。
他笑着落下泪来,“芍儿,谢谢你。”
他放弃过她一世,可她竟还愿意选择他、维护他的伴侣之位。
无边的枨触漫过了陌奚,令他眼鼻酸涩,无法言语。
茯芍低头抵住了陌奚的额角,同他交颈厮磨、吐信缠尾,在分离几日之后,重新为对方打上自己的气味标记。
二尾交缠,结根竦本,垂条婵媛。
不必人语,蛇有蛇自己的交流方式。
沈枋庭离去后,淮溢也收了兵。
大军回城那日,茯芍坚持去城门亲迎。
“芍姐姐!”黑压压的兵甲里刺出一道斑斓的花影,酪杏哭着扑进茯芍怀中,抓着她的手,泪眼朦胧地上下嗅闻她,“你有没有事?人类有没有伤害你?”
茯芍摇头,也急着问酪杏,“你呢?你怎么会跑到前线这么危险的地方去?”
“我担心芍姐姐。”酪杏红着眼道,“也怕芍姐姐再也不回来了。”
茯芍心中感慨万千。
曾经那个连头都不敢抬起、一有风吹草动就钻到叶子底下的小奶蛇,如今居然敢主动上前线了。
她欣慰又心酸地抚着酪杏的头,“你们这些小蛇还在淮溢,我又怎么可能不回来。”
酪杏咬着唇,强忍泪意,重重点头,“芍姐姐,你要是真的不回来也没关系,但、但至少要把我带上,我也可以在人界生存。”
茯芍笑了笑,摇头,“不,那里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