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客魂飞魄散地爬下了床,赤脚踉跄着往外跑,他想起来了,那不是猫在叫,是小孩子的哭声。
张家有个丫鬟和人私通怀上身孕,小腹微微突,被他灌了毒药,一尸两命。
他跑着跑着,摔趴在了地上。
感觉有人过来了,他欣喜地抬头呼救,嘴张大能看见嗓子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滴答……滴答……”
有水滴不断掉落在地上,一双湿漉漉的绣花鞋出现在他面前,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第四双……他的身边站了很多女子,她们的身上都在滴水。
“滴答”
“滴答,滴答”
他紧闭眼睛面如死灰地大声念咒,周身被温热水流包裹,骤然惊觉自己坐在木桶里。
根本就没起来。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梦境。
道观保不住他了,他抖着手穿上衣物,在巨大的崩溃中连夜赶去义庄。
……
天麻麻亮,翠儿拎着个篮子走出秀才隔壁小屋门,她去乡里买豆腐,路过土坡上见到一个人跪在那里,隔着距离喊了声:“谁啊,谁在那!”
没反应。
翠儿壮着胆子走近一瞧,是那个门客,他跪在土坡上面,脖颈诡异地弯曲着,头深深地耷拉在身前,上半身直挺,嘴里塞满了装什么药粉的纸,七窍流血,人已经死了。
“砰”翠儿慌乱地把篮子一丢,撒腿就往回跑。
不多时,义庄亮起了灯火,门客的尸体没被拖回来,他是被毒死的,极大可能是他自己研制的毒药,邢剪和魏之恕蒙上口鼻,就地埋了个门客。
陈子轻之前的猜测落空了,门客不论是死了,还是埋了,他都没有收到积分袋,进度条没动。
那任务的答案就是张老爷。
只等张老爷死了,看他入土。就是还不知道张老爷人在哪,或者是尸体在哪。
。
陈子轻边当小伙计跟邢剪谈情说爱,边等张老爷的消息。
槐月二十一,曹秀才的小破屋被精心收拾修补了一番,挂上了红绸子跟红灯笼,窗户上贴了“喜”字,对联是邢剪贴的,拍得十分严实,风吹日晒个一年都不会脱落。
按照成亲的流程,曹秀才要去迎娶彩云,他擦着黑暗与天明的交界线出发去县里,义庄师徒四人都在其中,黑狗阿旺看家。
彩云的爹娘不在世了,房屋还在,翠儿当她娘家人。
挂着白花的轿子停在彩家门前,翠儿抱着小姐的牌位放入轿中,她追在轿子后面又哭又笑。
曹秀才骑马往家回,迎亲队伍一路欢天喜地敲锣打鼓,一把接一把的纸钱飘飘洒洒。
陈子轻跟魏之恕一左一右,手拿长白幡,管琼在前面点,她握了根棍子,上面吊了两串白灯笼。
邢剪走在队伍最后,目光始终落在小徒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