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翎一本正经,捂着嘴,小声道:“我不?是想要啊,我就是问问——触感?跟活人?是一样的吗?不?会只有脸能?看吧?”
李九娘说:“做成?之后,跟活人?是一样的,只是怕火烧,也怕水浇,不?过如果您能?带来我需要的材料的话,就能?做得不?怕火也不?怕水。”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只是您不?是我,没有维系纸人?的能?力,每过七天,都?要来修补一下。”
乔翎一本正经,捂着嘴,小声道:“再说一遍,我不?是想要啊,我就是问问——这也是你的生意之一吗?”
李九娘听得失笑:“这种生意怎么能?做?多叫人?忌讳啊,我是看您不?忌讳这个才提一嘴的,且以我的能?力,能?做的纸人?数量也很有限。”
她指了指院子里那几个在?干活的木匠和学徒,说:“他们的脑袋就是空的,只能?干活儿,没有神志,我操控不?了那么多纸人?。”
乔翎看着她,再看看这个稍显简陋的院子,唏嘘不?已:“九娘啊九娘,你这是背靠金山,却不?知道该怎么用?啊……”
如果李九娘愿意,依据她显露出来的能?力,她完全可以在?神都?城里买一座大宅,甚至于被公候奉为座上宾的,可是她并没有。
乔翎猜想,她或许志不?在?此。
李九娘听了那个背靠金山的说法,也只是浅浅一笑:“人?生在?世,三餐足矣,死?后长眠,也不?过是几尺之地罢了。我的钱够花了,再多也没什么意思。”
又说:“我本来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素日里铺子里边来客,前头的人?足可以接待,不?需要我出面。世人?又忌讳我这儿的买卖,等闲不?会有人?过来,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别说是闲人?了,连小偷都?几乎不?会过来……”
乔翎听得很感?兴趣:“‘连小偷都?几乎不?会过来’——也就是说有小偷来过咯?”
她心说:这小偷胆子还挺大呢!
李九娘便说与她听:“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个小贼年纪也不?大,偷了东西之后被差役追捕,想着灯下黑,就跑到我这间铺子里来了。”
她语气里带着一点愤色,哼道:“明明是他半夜弄坏了我的纸人?,还要骂我这儿晦气。手脚又不?干净,露了痕迹,叫差役找过来,他倒是逃之夭夭了,却让差役来我这儿上下好一通翻找,周围人?还以为是我店里的人?犯了事呢……”
乔翎听得入了神,忍不?住追问下去:“后来呢?”
“后来啊……”
李九娘不?知道想起什么,因?而流露出一点幽微的、阴森的笑:“我让人?一路跟着那个小贼,一路回了他的老巢,深更半夜,敲响了他卧房的门,在?门口放了双红色的绣花鞋。”
乔翎:“……”
乔翎木然道:“再后来呢?”
李九娘轻飘飘道:“起初他以为是有人?故意在?吓唬他呢——哦,事实上的确是这样的——他强装镇定,没敢自己碰,找了件旧衣衫裹着那双鞋扔出去……”
说着,她慈祥地笑了:“我的纸人?趁他出去,重新放了双红色的绣花鞋在?他被窝里。”
乔翎:“……”
真不?敢想那小贼回家之后掀开被窝之后的心理活动。
李九娘耸了耸肩:“后来天一亮,他就去投案自首了,或多或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
俩人?短暂说话的功夫,那青年将瓷碗和她用?的笔刷洗完晾晒起来,重又默不?作声地回到了她身边。
李九娘问:“乔太?太?喝茶吗?喝的话我去泡,不?然,就是白?水待客了。”
乔翎先前进门的时候,那纸妇人?也给她倒了水,她有些?稀奇:“那边给我倒的,也是白?水。”
李九娘就说:“很多人?忌讳这地方的,连同味道也会忌讳,所以我这儿待客向来都?是白?水……”
“水就不?必了,我说几句话,很快就走。”
乔翎笑了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我倒是觉得你这个活计挺不?错的,尤其是对你这样不?太?喜欢跟人?交际的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