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意外,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绝对的清醒,绝对的忍耐,必须要保证自己,必须要完成。
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只是,人怎么能和山斗,人怎么抵抗得了一座山。
他忍得好艰难,挺得好痛苦,但是依旧在忍着,在挺着。
他口中喃喃,没有声音,一字一句的,在唤着宋弗的名。
他的眼前已经虚无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几乎就要失去意识,痛到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似乎有千斤重。
在虚无中,他的面前出现了宋弗的脸,宋弗闭上眼睛,睡得正香。
她眉若远山黛,眼睫又长又密,像一把小扇子盖在眼帘上,琼鼻挺翘,樱桃小口粉粉嫩嫩,她睡着的样子,让他的心,也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他看见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她清澈的翦水秋瞳里倒影着他的影子,她望着他浅笑,唤他公子。语气温柔的,轻轻的,像羽毛一样……
她说:公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她说,你早些回来……
她说话的时候,呵气如兰,温暖的气息,轻轻的洒在了耳廓,他几乎能感觉得到她气息的流动。
他的嘴角露出笑意……
他知道没有大山,没有压迫,有的只是自己身体疼痛的感觉,他只要撑住,只要忍住……
痛苦一波一波的袭来,痛楚一阵一阵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粉碎。
“啊……”
他痛苦的声音从唇齿间蔓延出来,外头的苗老从窗口看到这一幕,一颗心也猛的提起来。
现在已经到了种蛊最重要的阶段,也是最关键的时期。
若这个时期能熬过去,后头由重到轻的过程,便不足挂齿,而且恢复得越快时间越短。
但是,若熬不过去,那前面做的一切便都白费了。
他知道这有多痛,也知道那种痛是什么样子的。
蛊,本身也是一种毒。
碾骨伐髓,以毒解毒的蛊,本质上挑战的就是一个人的意志。
更何况这是情蛊,原本两个人承受的痛加注在一个人的身上,其痛楚可想而知。
若是普通人,绝对受不住,这本身就是一个死局。
而情蛊给了人一线生机,打开这道生机之门的钥匙,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真诚而深重的爱意。
也只有心中有这样的爱意,有对另外一个人的牵挂和期许,才能在情蛊的痛楚中挺过去,情蛊的蛊虫,也才能活下来。
要不然,一丝机会都没有的。
这才是情蛊真正的性质,也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占据主位,吞噬欢颜暮。
屋子里,又传来一阵痛呼,苗老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前一步往屋中看去,就见浴桶中的水翻滚着,陆凉川放在浴桶耳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一只手背都能看得出来痛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