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近来总是在想,半辈子已过,也不是非要在一起不可的。
或者说,有什么非要在一起的理由吗?
思来想去,的确没有。
但这一刻,她却忽然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在他眼中,她还有着昔年的模样。
就好像,他替她一直藏留着与谢定宁有关的一切,当下又悉数还给了她。
于是,此时此刻,她站在他面前,便又成为了当年那个爬树摘枣,简单自在的谢定宁。
正如她装作失忆,内心惶惶不安的那段时日里,每每坐在墙头上发呆时,若碰巧见到了自墙下经过的他,便总有莫名的安定感。
此时心中明朗之下,她突然觉得,安排了这一切的命运仿佛玄妙而又怜悯,追着她这个平生未开窍的人,执意要将这份安定送到她手中。
四目相视间,她向他露出笑意来:“明效之——”
他微微一愣,忙点头:“欸!在呢。”
“你还从未曾来过我这儿吧?”她笑着问。
“是。”
后墙处倒是常去的,有多少块砖都一清二楚……至于那棵枣树,更是他看着长大的。
敬容长公主微微挑眉,道:“那我便带你转转,姑且先熟悉熟悉吧。”
说着,转身就要往厅外去。
“……”明御史脑中“嗡”得一声,陷入了一片空白。
走了几步的敬容长公主回过头来,看着他:“怎么?不想去?”
“……岂会!”明御史蓦地回神,微红着眼睛连忙点头,快走两步跟上来。
二人一前一后跨过正厅门槛。
岁首伊始,万象更新。
正月十五上元节这一日,一道赐婚的圣旨忽然传开。
这道旨意于大多数人而言,可谓毫无预兆,说是横空出世也不为过——
陛下竟然替敬容长公主指了位驸马!
那可是敬容长公主!
且那被指为驸马的不是旁人,竟然是明御史!
那可是明御史!
须知明御史自入了都察院以来,弹劾最多的便是敬容长公主此前养面首之事!
现如今陛下突然来这一出,莫不是存心要逼死明御史?
杀人诛心啊这属于是!
明日还能在早朝之上见到明御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