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明意觉着,怕还是要等上一段时日。
吴恙非是急功之人,于此形势之下,自不可能做得出一意孤行抗旨之事。但他纵然要回来,必然也要等到将一应之事悉数安排妥当之后。
安抚边境民心,收拾战后残局,重建各处防守,这些都需要时间。
依他的性子,必是要亲力亲为才能放心的。
但她也不着急。
虽然她真的很想早点见到他,但她更想看到他安安心心地踏上返程。
她和他,虽是世间最心意相通之人,但他们从来都不只是属于对方,他们属于自己,而又准允自己属于着这方天下江河,众生万物。
守好这片江山和百姓,是他们共同的心愿。
于她而言,这个听起来有些自大的念头并非是起初便有的,而是随着时间的增长,走过的路,见过的物,而日渐变得清晰坚定。
起先她只想守着家人,而今有了余力,便想要去做更多的事。
所以,她骨子里实则也是极普通的人,并没有太多舍己为人的伟大想法,做不到无暇自保也要去保别人——
她想,这世间大多数人应当都是如此,先自保再保旁人,本没有什么可去苛责的。
并非人人生来都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人物。
正如祖父此前所言,善良也是需要底气的,不是每个人都有善良的资本。
也有人说,顺境中的善良不算真正的善良,人在逆境时方能看出本性——这句话,她并不十分认同。
善良便是善良,只要付出善意便是善举,无分顺境逆境。或只能说,逆境中的善意的确更为难得。
而当下、往后,她所需要去做的,便是让这世间少些不公与人为的逆境,给更多普通人善良的底气,好让他们有余力去帮助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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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需要很长的时间,很多的阻碍,很多张可行的策论。
想着这些,她垂眸执笔,将近日所思细细落于笔下。
……
冬月十五,一场大雪将京师改了颜色。
东阳王府中,裘神医再一次同女儿提起了离京之事。
“眼看就要近年关了,又天寒地冻的……”方才还同小丫鬟们嗑瓜子谈八卦的裘彩儿忽然面露虚弱之色,捂着胸口咳嗽了一阵,才又道:“女儿倒不怕受冻赶路,只是若再诱发了旧疾惹得父亲担心,那就是女儿的不孝了……”
裘神医狐疑地盯着女儿,实在分不清真假,再三思索之下,到底再次败下阵来。
“那就等开春暖和些吧……”
裘彩儿轻轻点头:“女儿都听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