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楹茫然坐起。
她不是魂飞魄散了,这是哪里?
当她环顾四周,看到桌案上无比熟悉的瑶琴时,她顿时怔愣,这不是三十年前,她的瑶琴吗?还有这里,怎么这么像她三十年前居住的凤阳阁?
侍女兰香恭谨进来,递给她一封书信:“公主,这是郑郎君的书信。”
兰香?她为何还如此年轻?还有郑郎君?郑筠?
郑筠虽是她的未婚夫,但还没有成为驸马,所以兰香等人都是唤他“郑郎君”。
凤阳阁、兰香、书信、郑筠,李楹完全懵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愣愣看着兰香,兰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以为她是不想收郑筠的书信,于是小心翼翼问着她:“公主,这书信,是不是给郑郎君送回去?”
她话音刚落,李楹忽从她手中抽过书信,打开,快速看了起来。
这是约她今夜戌时,去宫中荷花池相见的书信。
书信里,郑筠说,和她有事相商。
对于这封想要她性命的书信,李楹三十年来,每个字都记得十分清晰,她看完后,大脑愈发浑噩。
兰香又试探喊了声:“公主?”
李楹没有回答,兰香也不敢作声了,李楹虽然脾气温和,从不苛待宫婢,但到底是最受圣人宠爱的公主,因此凤阳阁中无人敢轻慢她,半晌后,李楹才怔怔抬眸,问兰香:“兰香,今日是哪年哪月哪日?”
兰香愈发疑惑,但还是恭恭敬敬答道:“禀公主,今日是太昌二十年,十月初六。”
太昌二十年,十月初六,她命殒那日。
李楹愣了半晌,忽苦笑一声,她对兰香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兰香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宫室中,静谧的连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片刻,李楹捏着薄薄的信纸,穿着重台履,恍惚走到瑶琴前,她跪坐下来,手指拨弄了下琴弦,耳边响起铮铮乐声,李楹手掌覆盖在瑶琴上,她喃喃说了声:“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鱼扶危和她说,枉死城的鬼吏,着红衣。
她之前并没有注意到,在地府两次抓她的鬼吏,都是着绿衣,反而鬼吏在长安抓盛云廷那一次,是着红衣。
所以,要抓她的,根本不是枉死城的鬼吏。
她思绪回到与阿史那迦去鬼判殿的场景,鬼判殿的鬼吏,才着绿衣。
要抓她的,是鬼判殿的鬼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