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苦笑几下,说道:“相国欲擒杀轲比能,毕其功于一役,让鲜卑诸部难以为祸。其目标之远大,非你我所能比。”
战役发展到当下,鲜卑在河套的势力几乎瓦解,在漠南地区仅剩东、西二部鲜卑势力。通过后续打击,如先集中力量解决西部大人窦宾,或利用外交手段,联合三部鲜卑,击破东部鲜卑。
故漠南鲜卑势力的解体,仅是时间问题。漠南鲜卑随之解体,大汉则可以将战线推到河套,逃到漠北的轲比能,所能达到的上限最多仅限北匈奴。
可以说所有人都满意目前战果,甚至就此而班师,朝堂上下也会因此而欢迎。但霍峻却并不满足,他的目标是斩俘轲比能,彻底瓦解草原上的鲜卑势力,让其难以成为中原之患。
魏延肩上顿感压力,无奈说道:“以彼时之情形,我若不率兵击之,恐他帐下兵马激增,而后不利我军攻取河套诸部。”
“无事!”
田豫安抚了下,说道:“文长派遣骑卒追击,如能斩轲比能而还,当能建立大功。如不能斩轲比能而归,以文长之功绩,相国岂会责怪将军。”
“延倒不畏相国责怪,仅是心里有些空落。”魏延说道。
魏延性情好胜,自我要求甚高,故以前不太服陆逊。甚至用兵时,见到功绩都是迎难而上,方有当下之成绩。
眼下,他立下大功,本以为能得到夸赞,但却发现主帅的目标比他高得多,这让他心中有种别扭的感觉。
“无需多想!”
“走!”
在田、魏二人聊天时,霍峻已至休憩的营帐。然霍峻并未着急休息,而是与牵招、蒋济讨论接下来的用兵计划。
霍峻坐在交椅上,问道:“如轲比能远遁漠北,不知二位有何见解?”蒋济抓着油腻的胡子,说道:“漠北浩瀚无垠,沿途无踪可寻。今不如就此西征,相国指挥三军围剿西部窦宾与西域大人苴罗侯,再发辽东三部鲜卑,与幽州都督太史亨出讨东部大人鞠去源。”
“轲比能年岁已高,其子初下漠北。待漠南荡平鲜卑,不如册封其子为单于,与漠北鲜卑同享太平。日后国力强劲,出兵远征漠北,岂不善哉!”
在出征边塞的日子里,蒋济被当地气候折磨着不行,今有如此功绩,蒋济心愿已足,不愿干风险性极高的军事行动。
相比蒋济心满意足,之前出任过护鲜卑中郎将的牵招,态度却有些不同。
牵招神情严肃,说道:“相国,轲比能虽说败走,但其仍得鲜卑人心。我军将降胡安置于边塞,则以轲比能之性情,其当会遣人招降,而后诱各部同叛,今下之功当尽弃尔!”
牵招的答案挺现实,甚至说非常有前瞻性见解。
将降胡安置在边塞,其中有非常重要的前提,即塞外不能有同族的割据势力,否则将会非常危险。
以南匈奴为例,他虽因内部权利斗争而分裂,并在东汉的操作下迁到塞内,但内部一直有返回草原的声音。甚至在北匈奴覆没之后,南匈奴内部再次分裂为南北匈奴。
虽说霍峻突袭胡庭,打掉漠南鲜卑的指挥系统,并扶持步度根、泻归泥等降汉鲜卑贵人为单于,招降河套上的鲜卑各部。但不代表步度根、泻归泥能在河套站稳脚跟,更不代表南汉解决漠南鲜卑问题。
轲比能作为统一鲜卑部落中的单于,其威望极高。如果轲比能出面招降,恐怕会出现大量鲜卑部众投降轲比能,且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出现。
唐灭东突厥之后,东突厥屡次掀起叛乱,唐为了杜绝反叛状况的出现,选择扶持忠唐可汗。但因不得部众的信任,最终唯有单骑回长安。
当下大汉大军离开边塞,轲比能率兵卷土重来,在边境利用自身威望搞破坏的话,大概率会有鲜卑叛逃,或是里应外合,作乱河套地区。
“子经之意,可是远征漠北?”霍峻问道。
牵招摇头苦笑,说道:“大漠险远,招不识漠北地理。且不知轲比能动向,轻易行至漠北,寻找轲比能,无异于大海捞针。如能不征漠北,则不征之。如欲远征漠北,需准备充分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