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很轻,导致他有些分辨不出,她是在问他,还是在自语。
兴许是见人迟迟不醒,她也不再执着地想要唤醒他。
在弄清她下一步打算前,她已背着他往某一处摇摇晃晃行过去。
高旸想制止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又如何说,他原也不想再见她,更不想同她说话。
何况,他现在已经是个废帝了,对她来说已经毫无利用价值,她又何必再假惺惺地管他的死活?
难不成还真怕他这个废帝说出什么内情,动摇高灏的皇位吗?
高旸闭紧嘴巴,越发不想睁开眼。
在一段晃晃悠悠的行程后,她将他背上床榻。
在脱去鞋子后,又拉过一旁的布衾帮他盖上。
他可以清楚听到她微微喘着气,他虽不胖,但对她来说并不轻。
她只在床边站了站,然后就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转身离开。
听着远去的脚步,高旸睁开眼,往布衾下缩了缩,可能她只是来看一看他死了没死——
忽然,消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离他越来越近的还有一盏亮起的灯。
灯光微弱,不算明亮,可对于长久待在黑暗中的人来讲,足够叫人慌乱一瞬,像是冷不丁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将他的真面目暴露人前。
没了黑暗的掩护,高旸只能闭着眼,一动也不敢动。
床榻上的人昏迷不醒,一张脸白得发青,起皮的唇干裂。若非浅浅的呼吸和脸上两道清晰的泪痕,还真以为是具尸体。
梁婠放下灯盏,在榻沿坐下。
伸手探了探高旸的额头,很烫。
他在发热。
天冷,穿得这样单薄,又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怎么可能不受寒?
梁婠拿起汤匙,舀上一点儿热水,顺着高旸的唇角缓缓地滴进去。
就这么喂了小半碗热水后,谷芽端了铜盆进来。
“娘娘,要传太医吗?”
天已经晚了,这会儿要是传太医,定会搞得宫里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