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玦顺手接过药碗,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然后平静地将药碗放了回去,好似咽下的不是苦涩的药汁,而是清水一般。
他垂下眼眸看着她,微扯唇角:“无恙。”
谢卿琬自然不信,她只当皇兄把她当小孩一样哄,还以为是他的身体在治疗的途中又出了什么新的问题,立马转头看向顾应昭。
顾应昭看看谢卿琬带着浓烈探求欲的眼神,又看看谢玦孤冷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了进退两难之感。
最后只得轻咳一声,含糊道:“公主放心,殿下身子并无大碍,这不过是养身的药汤罢了。”
见谢玦没有对他的回答露出不悦的反应,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谢卿琬盯着谢玦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
谢玦的身形在一瞬间凝滞,很快便松懈下来,十分配合地顺着她的动作向前倾身。
直到,他们彼此的面庞只有咫尺之距。
尔后,她微微抬首,两人的额头相抵,谢玦眼睫微颤,眸光闪动了两下,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
片刻后,谢卿琬才放开他,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兄没有骗我。”
谢玦缓缓抬起身体,却并没有完全坐直回去,而是维持着微倾的姿势,以肘撑榻,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散开的发尾。
他似在笑,偏偏声音又很淡:“琬琬莫非以为我在诳你?”
“谁知道呢。”谢卿琬嘀咕道,“总要我亲自确认才能信,否则若是顾太医和你沆瀣一气,我岂不是被蒙在了鼓里。”
真正和谢卿琬沆瀣一气的顾应昭:……
谢玦将她的发尾在指尖绕着圈,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他的动作很轻,并没有引起谢卿琬的任何疼痛,只为她带来微微的痒意。
谢卿琬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
谢玦看着她,目光渐沉,渐暗,他忽问道:“琬琬今日可是额外多熏了香?”
谢卿琬闻言一怔,她平素便喜爱梨香,因此无论是衣物还是沐浴的皂角香露,都会带着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
但这些皇兄一向也知道啊,怎今日突然问了起来。
谢玦看见谢卿琬发怔,眸光亦越发深浓起来,在他的有意克制之下,白日与她相处之时,他并不会时时想起那些记忆。
夜里的梦被他关在了笼子里,但他却忘了,笼里关着的一直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只要锁扣稍有松动,它便躁动嘶吼,欲脱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