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管”,王须达是也。“王将军”,王君廓是也。
王须达部作为先锋,比主力诸部先行一步,与吕崇茂里应外合,攻打夏县。吕崇茂已收到王须达的去信,得了李善道“夏公”的授任,他心满意足,约与王须达部在夏县汇合。如前所述,吕崇茂其族是夏县大姓,在当地的势力不小,县中的吏员、县兵军吏等颇多是其族人、姻亲、朋党,故而内外呼应,王须达的兵马才到夏县不久,这攻得夏县的捷报,就已呈到。
至於王君廓,亦如前所述,他对河东郡并不陌生,早前他曾领着千余人的部曲贼众,入寇河东,转掠过长平、河东等郡。在河东郡的夏县、虞乡这里,还先后与时任隋之河东郡丞的丁荣、隋之驻守河东的宋老生各打过一仗。丁荣这一仗,王君廓诈言欲降,骗得丁荣大意,伏兵山中,大败了丁荣;宋老生这一仗,他打不过,粮草殆尽,於是故技重施,又向宋老生求降,与他隔涧相谈,祈求哀告。宋老生被感动,放松了警惕,他趁机在夜里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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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为何前时在河内县,商议进攻河东等郡的方略时,王君廓会有底气抢着最先发言。亦是为何王君廓原本在刘黑闼帐下,而李善道却特将他从刘黑闼处给调到了主力军中的缘由。
王君廓在虞乡打过仗,与虞乡群盗王敬之也算相识,因而,与王敬之等相见的事宜,李善道就交给了他来负责。当然,同时跟着他去见王敬之的,另还有王须达的心腹,以确保事成。
这件差事,王君廓干得不错,顺利地与王敬之等虞乡群盗已经合兵。
李善道闻报,眉宇间露出些许赞许,旋即令道:“令王须达安抚夏县士民,不许掳掠,敢有违我军纪者,斩之不饶;留兵五百,与吕崇茂部部分兵马协同防守,其余兵马还来与主力合兵。令王君廓,虞乡县城如有机会攻得,就抓住战机,迅速夺取,若暂无机宜,便屯山中,严防独孤怀恩部,候我主力到达。传令我主力各部,夏县已下,事不宜迟,我军转向安邑。”
河东郡共有县十个。
各县的位置如右,最东边是夏县,夏县西是安邑;安邑西北是猗氏,其南是河北县,河北县与陕县隔黄河而望;猗氏西邻桑泉,桑泉北为汾阴、龙门,南为虞乡,虞乡西南是河东县,即蒲坂;蒲坂与河北县之间,是芮城。其中,虞乡、猗氏、蒲坂等在滦水的北岸,余在南岸。
因为不确定夏县能不能很快打下,所以主力进到河东郡后,在行军路线上,采用了“两套计划”,第一套计划是向夏县进兵,第二套计划是若夏县能被王须达打下,就改向安邑进兵。
三道军令,立刻被传达出去。
李善道又令道:“独孤怀恩部,务必细察其部动向;潼关方向的王长谐等部举动,亦须细探,令刘、石严守渡口;汾阴、龙门方向,广散斥骑,一探到姜宝谊、李仲文等部,即刻回报。”
却“刘、石严守渡口”,黄河经过九曲十八弯奔流到潼关附近,因受华山所阻,折向东流,在潼关附近形成了一处险要的渡口,便是鼎鼎有名的风陵渡。这个渡口被誉为“黄河第一渡”。从潼关北入河东郡,必由此经。李善道已遣刘豹头、石钟葵日夜兼行,夺占了此渡。
——歼灭窦建德一战中,石钟葵受了重伤,直到此次出兵前,他的伤还没痊愈,李善道原本是打算将他留在贵乡,但他坚持请战,言辞恳切,甚至在李善道面前,脱去上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声泪俱下地表示愿为先锋。李善道见其斗志昂扬,深受感动,终允其从征。
风陵渡的战略地位非常重要,若是秦敬嗣不能牵制住潼关、永丰仓方向的王长谐部,一旦王长谐部渡过风陵渡,独孤怀恩就会得到强力的支援,是故李善道乃以刘、石两员悍将往扼。
刘豹头、石钟葵与董法律等一样,都是李善道在兴洛仓时投附李善道的。自投到李善道帐下,李善道待他们极厚,他们因亦以死力相报,屡立战功。方今在李善道军中,刘、石的地位稍不及董法律,但两人作战勇猛,也早已俱是一营之主将,并且在左右两军诸营中排序靠前。
新的这三道军令,也很快由杨粉堆遣快马,分别传往。
转向安邑的军令,传遍了主力全军。
遂乃全军转向,不再前往夏县,改以直指安邑。
……
安邑县城离夏县县城很近,仅隔三四十里。
如前所述,河东郡盐池的主要部分就在安邑县的境内,位处在县城的西南方位。安邑,即后世之运城,此县处运城盆地的东北部,地势平坦,控太原到长安的驿道,系为交通要冲,又因盐池之利,富甲一方,“河东盐利,天下所仰”,因故秦汉以来,这个县一直是河东重镇,长期都是河东郡的郡治所在,——不过近代,河东郡的郡治改在了军事地位更重要的蒲坂。
话到此处,不妨可多说一句。
李渊在被任命为太原留守,捕贼汾、晋间时,便已深知河东郡的战略价值,当时他的部分家属,就被他安置在了河东郡,由其长子李建成护之。李建成在此期间,潜结了好些河东郡的名族英俊。亦因是,李渊起兵后,兵马一到河东,河东的大姓家族就不乏投附者,并且河东郡县的隋官,也纷纷倒戈,归顺於他,比如河东令卢赤松、解县令柴静等,即其间之佼佼者。
李善道兵入河东地界的情报,在其部刚入境时,就飞快地传报到了蒲坂城外的独孤怀恩部中。
已於昨日,独孤怀恩紧急遣吏,奔往长安,向李渊禀报此讯,及请示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