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新信息,顾云一笑,手机揣回兜里。
面前的鱼池是顾风自己设计的,专门腾出一块地方,配合中式庭院做出池塘,精心养着一池子的锦鲤。其实顾云心里清清楚楚,其他的鱼都是其次,主要是为了养漫漫。
漫漫,这名字……顾云看着水面又笑了笑,谁还不知道他那点心思啊,特别是双胞胎,总有点心有灵犀在。
但是这份心有灵犀,两个人都不太愿意承认。
毕竟是从小打到大的同卵兄弟,在他们都还没有记忆的时候爸妈就录下了他们“互殴”的罪证。无论是胎动的B超录像还是百天的抓周生日宴,俩人的小拳头都是往对方身上招呼。
顾云甚至怀疑,他俩在羊水里就互相看不顺眼了。
兄弟俩小时候确实不亲近,最后一次打架是高一下半学期。从上小学开始,他们打架就是拳拳到肉,谁也不留情,照准了对方那张和自己格外相似的脸猛揍,小部分原因是两个人看上了同一样东西,谁也不想撒手,大部分原因……纯粹是看对方不顺眼。
打得不分你我,导致明明是亲兄弟却不能在同一所学校上课,只能分得远远的,谁也不告诉同学自己是双胞胎。而高一之后再也不动手,不是两个人握手言和,而是忽然发现他们长大了,再那么打容易出人命。
但是这种不太亲近的特殊兄弟关系也不能赖当事人,顾云猜,主要应当赖两个人不在一起长大,不到3岁就分开了。弟弟去哈尔滨跟着大姨,自己跟着爸妈。
那时候顾云还很小,只觉得身边另外一个自己突然没了,再大一些才有“我弟在异地”的感受。
但是“我弟在异地”的最直观感受是身体上的反应,顾云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发烧,后来从爸妈口中得知,原来远在哈尔滨的那个弟烧了。
这让顾云十分难受,凭什么你烧我也烧?这不公平吧?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你都能干扰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结果一不小心顾云报复了一个大的,有一天,他不小心阑尾炎了。
6岁小孩的身体更弱一些,弄不好非常容易穿孔,顾云疼得哭天抹泪,但是心里也有隐隐报复的快感,很想知道远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弟弟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疼。等到动手术那天,顾云满脑子都是赶紧的,给我上麻醉,让我弟疼去吧。
结果弟弟7岁回京准备入学,兄弟俩见面第1架就是因为这场手术,顾风一口咬定自己是故意的。
顾云肯定不会承认啊,但心里想着,啊对对对,我就是故意的。
大姨和姨夫很舍不得弟弟,但是弟弟必须回原籍上学,他们只能给送回来。顾云听着他们说话的口音觉得很有趣,就学了,结果弟弟过两天说上了普通话,他改不过来了。
于是两个人又打了一架,他觉得是顾风故意干扰他。
再长大一些,阑尾炎那一仇还是让弟弟报了,报了两次。
顾云揉了揉心口,别人兄弟俩是双向奔赴,他们兄弟俩是双向逃离,真糟心。
他重新蹲下逗鱼:“漫漫,漫漫?我是顾风啊。”
水面仍旧只有小锦鲤,最大最漂亮的那一条不肯现身。
“来啊,我带你出去玩。”顾云继续搅和池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年龄小的锦鲤轮番上阵,朝着他的位置蜂拥而上,池底却安安静静,仿佛没有生命的迹象。
“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高冷啊,我又不是什么坏人。”顾云只好摸摸其他的锦鲤,并且依次给他弟的小鲤鱼弹脑瓜崩。被弹的鱼飞快地游走了,过一会儿又没事鱼一样游回来。
“你们啊,年龄太小,就是不懂人心险恶,当心我架锅把你们一锅炖了。”顾云甩着手站起来,朝屋内走去。爸妈的归来并没有给这个家增添多少烟火气,毕竟他们又不做饭。
“还是您做饭香。”顾云直接去厨房洗手,顺便和家里的老阿姨打招呼,“您不给我做饭,我都饿瘦了。”
“就你嘴甜……一会儿小风回来,我多做几个菜。”柳谷香笑着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西红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