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行之的电话打来的时候,苏韵周正坐在阳台的藤椅里,望着头顶的凄凉月光发呆。
她想了许多许多事情,想到自己成年那天苏德海怪异的反应,想到自己大一入学第一天的惊鸿一瞥,想到那荒无人烟的深山里的救赎,也想到婚礼上自己独自一人走过全程的寂寥孤独。
谢荞这几天休年假回了老家,偌大的公寓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苏韵周望着高高的路层,注视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又看了眼高楼之下一眼望不到边的距离,心中涌起无限的悲凉。
就在这时,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叮铃作响,有人打来电话。
苏韵周回过神,高脚杯被随手放在桌上,起身查看。
是慕行之打来的电话。
这么晚了慕行之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沉默片刻,苏韵周还是接起了电话,“有事?”
电话那边诡异的沉默许久,传来一声低迷的吸气声,随之又是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像是床板移动和墙壁碰撞发出的摩擦声。
慕行之说:“没什么,点错了而已。”
“……哦。那挂了。”
“急什么,你那边有人?”慕行之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打消了苏韵周低迷的情绪。
有时候她真挺好奇慕行之心里是怎么想的,过去三年间他们之间的联系少的可怜,偶尔见一面还是因为每月农历十五的要回慕宅陪公婆吃饭,除此之外他们几乎没有半点交流。
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习以为常,苏韵周独自一人走过了漫长而煎熬的一段路。
如今她好不容易从这段泥潭一般的生活中抽离出来了,他却又像是转了性似的,频繁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她确实搞不明他是怎么想的。
“有没有人跟你有关系吗?准前夫。”苏韵周晃晃悠悠走到阳台,拿起桌上的高脚杯,轻轻晃了晃,猩红的酒液在月光下散发着靡靡的光,“知道不方便了还要打给我,你想干嘛?”
诚如谢荞所说,她现在也掌握了气狗男人的诀窍。
就许他能嘴毒?
果不其然,慕行之似乎被她轻慢的态度气到了,深深调整着呼吸,听筒里甚至能听得到他努力克制的呼吸声。
苏韵周心情大好。
慕行之咬牙道:“我是胃痛,神志不清看错了,谁想打给你了?”
“我问你了吗?”苏韵周嘁他一声,仰头将杯中酒一言而尽。
最近这段时间睡眠不好,谢荞托朋友从法国带了些上好的红酒回来,让她每晚喝一点助眠,但这些都没有气慕行之来的见效。
她说:“不想最好,我们也没有联系的必要,挂了。”
说完就真的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忙音,慕行之难以置信苏韵周居然真的这么无情,连一句基本的关心都没有。
月色下,男人本就惨淡的毫无血色的脸看起来冰冷骇人。
林泰带着暖胃的粥到病房门前的时候,正好看到南湘在几间病房前徘徊,似乎在确认慕行之究竟住在哪一间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