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南的话只短短几字,声量也并不高,却无比清晰地传进了所有人耳朵。
程菲惊讶之余,更多的则是感到窘迫,双颊的温度也随之开始飙升——她智商还算够用,当如知道这位大佬说的话明里暗里都是在保护自己。
但是,听听他的措辞,什么又软又媚三遍都不够……是不是也太狂放了点?
程菲心里惴惴不安地琢磨着,知道这场合大佬云集没自己说话的份儿,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如鸡。
其余人在听完周清南的话后,也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满脸的诧异。
只是二者虽同样震惊,震惊的原因却截然不同。程菲是震惊周清南又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保护了她,其余人则是震惊,周清南竟为了一个女人公然忤逆梅老。
众所周知,多年来周清南一直稳坐梅氏集团的二把交椅,地位仅次于梅凤年这个教父。据说,这人十七岁就出来混,最初是帮梅凤年的结拜兄弟樊正天做事,后来樊正天在一次扫黑行动中被条子杀了,梅老看重周清南一身本领,便收留了当时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周清南,将他收为己用。
而周清南也没让梅凤年失望。一路帮梅氏过关斩将,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道上的人都说,梅凤年对周清南的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家的三个儿子。
同样的,梅凤年看重周清南,周清南也一直对这位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的教父尊敬有加,虽说没有言听计从那么夸张,但这种直接抢人的情况,过去从未有过。
一时间,整个豪华包间里的众人心思各异,有单纯诧异的,有吓出一身冷汗的,有等着看好戏的。
与周围众人的反应形成对比,周清南却从始至终都很冷静。
他就那样抱着怀里的女孩儿站在原地,一句话没说。安静地与梅凤年对峙,目光沉冷,寸步不让。
梅凤年意态闲闲站在麻将桌旁,唇畔衔根烟,香烟燃烧升起的白雾呛口又熏眼,使得他轻微眯了眯眼睛。目光阴沉沉的,像两口黑暗的深渊,诡谲莫测。
死一般的寂静在空气里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沙哑低沉的笑声却蓦然响起,击碎满池死寂。
梅凤年吐出一口白雾,两根修长的指夹着烟拿开了点儿,突兀笑起来。
他的笑声起初很轻,像是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闷声破出口的低笑,到后面那声音便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直至尾音发颤喉咙打紧,像是下一秒就会笑到背过气去。
不合时宜的狂笑,像刚看过一场极其滑稽的喜剧表演,回荡在这片灰黑色的空间里,着实癫狂诡异至极。
程菲本就惴惴不安,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似的,双手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般死攥住周清南胸前的衬衫,指尖都在止不住打颤。
被那笑声惊到,她纤细的身体不受控制,突地抖了抖,下意识就往周清南怀里躲,是寻求庇护的姿态。
程菲从踏进这个包间到现在,总共就几分钟时间,并不知道这个中年男人具体是什么身份,但光看对方那身强悍操控全局的气场,那副虽已稍显苍老、却仍旧英俊夺目面容,便可猜测这绝不是一个平凡角色。
如果说,周清南的凌厉冷戾是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不敢造次,那么这个中年人给外界的感受便是真正的地狱,阴冷压抑,死气弥漫。
所以她这会儿是真的慌,非常慌,超乎寻常的慌。
慌到甚至已经忘了自己实在周清南怀里,整个人几乎是缩在了男人的臂弯之间,脑袋深深埋进他胸口。
这边。
察觉到怀里姑娘一系列脆弱的微动作,周清南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双臂无意识便收拢,将她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