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徐严已经吓得满头大汗,他执掌书院十余年,就没出过这样的大事,当下想死的心都有了,好容易才镇定下来,上前请三皇子去崇明堂等候,三皇子却不同意。
“不必!”赵景然冷然道,大有坐镇在此,要亲自审案的气势。
陆文瀚朝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忙令人搬来两张圈椅,让赵景然与陆文瀚坐下。
“殿下,松灵书院隶属开封府辖下,此地出了命案,论理需上报开封府尹,臣已遣人前去报案。”陆文瀚远远望着正在屋内勘查的人,向赵景然道。
“此地到京中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耗时近一日,等他们赶到,天都黑了。”赵景然断然道,“不必等他们,我们先查,有事吾担着!”
陆文瀚点点头,不再多劝。
不多时,侍卫勘察完案发现场基本情况,前来原来禀报。
“启禀殿下,陆大人,死者乃是松灵书院学子杨子书,初步判断是谋杀,死于袖箭穿颈。此为凶器,请殿下过目。”侍卫一边呈上用布托在掌中的带血袖箭,一边继续道,“死者尸体温度尚在,肌骨未僵,血液未凝,死亡时间应该不久,按属下猜测,死了不会超过一炷香时间,但确切时间,还等仵作来了才能下定论。”
三皇子仔细看了凶器,点点头,侍卫便将凶器收下。
屋内又走出数人,赵景然抬头望向当前那位,问道“清沼,你也看过现场了?有什么发现?”
宋清沼走到赵景然面前,抱拳道“殿下,这环涛馆只有前门,前门紧闭,且面朝主路,凶手不可能从正门进入动手。馆内三间屋,四扇窗,只有正屋中的一扇被打开,清沼以为,凶手是躲在那扇敞开的窗户下向内发射暗器谋害杨子书。”
“陆徜,你呢?”陆文瀚点了陆徜之名。
陆徜正陪着明舒站在宋清沼之后,闻言亦抱拳道“学生同意宋兄之言,另外杨子书死亡时间若真在一炷香之内,那他应该是在我们在崇明堂听殿下与陆大人品评文卷到参加书院这段时间内遇害的。今日是殿下与陆大人驾临书院的大日子,书院倾巢相迎,院内所有先生与学子应该全部到场,其余管事杂役各司其责,都在待命,殿下与大人何不命人查查这段时间内,不在现场又无法证明行踪的人。”
他说完这话,宋清沼便转头看了他一眼。
一语惊醒赵景然,他拍着扶手道“传吾之令,所有学子即刻原地坐下不准随意走动。清沼,你陪徐山长一起清点学子,查实院内所有人的行踪,但凡行踪可疑者,都带过来问话。”
徐山长的脸色白了白,还是与宋清沼一起应下。
明舒转头看了眼何师娘,何师娘正被林大娘扶着站在廊下,也是一副要晕不敢晕的模样,她叹口气,回过头来,恰逢赵景然道“陆徜,那你……”
经过刚才一番考校,陆徜之才已入三皇子之眼,他有意考验陆徜能力,可开了口却忽然不知要吩咐他什么。
“殿下,不妨让我们去找找箭筒吧。如今被找到只有袖箭,箭筒却不见了。凶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犯案,必然不可能有时间处理箭筒,也许藏在身上,也许怕人发现随手丢弃了。环涛馆后面不远处,是竹林境的小竹林,凶手既然是从屋后窗户射杀杨子书,那定从后面逃离,有可能将凶器抛弃在小竹林中。”
开口的是明舒,她已从袖中摸出自己的小本本,当时跟着林大娘摸清书院路线时所画的布局图,如今派上用场。
她将手册打开,翻到有环涛馆的这一页,墨迹勾勒的简图上清晰可见四周布局。
“你是刚才第一个进入案发现场的人?”赵景然看着她手里的图问道。
“回殿下,正是民女。民女今日跟着何师娘一起随侍三殿下与陆大人左右,刚才因环涛馆的门紧闭,何师娘命民女前去打开馆门,这才瞧见了死者。民女进去之时什么也没碰,也已经把第一眼看到的种种都向殿下的侍卫交代清楚了。”明舒道。
她言语条理清晰,不止交代了从刚刚到现在的一切举动,还撇清了自己的杀人嫌疑——何师娘他们就是她最好的时间证人。
很少有女子在凶案现场能有这份冷静,赵景然不免多看了她两眼,陆文瀚却开了口“小姑娘,我瞧你年纪也不大,你不害怕吗?”
“怕的呀。大人看,我的手都在发抖呢。”明舒把手臂一抬,手中握的小书册果然正微微颤抖。
陆文瀚闻言却是一笑,似乎被她逗乐,语气越发温和“你既然害怕,为何还要查?”
“可能我好奇心重吧。”明舒老老实实道。
许是她这老实里透出三分狡黠,让人瞧着有趣,陆文瀚唇角扬得更高了些“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