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不可能……”老太太喃喃一声,陡然间转头望向身边的何氏,喝问道,“老三媳妇,这观音像是你们送来的,你……你知道来历吗?”
何氏只拼命摇头,恐惧的泪水不断落下。
明舒上前一把抽出她口中的布帛,她这才尖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观音像是曹海他从江宁市面上淘弄回来的,这其中定有误会!简娘子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明舒都不必与他们说那些官官勾结、豢养私兵的勾当,单就提了一件事,“曹三夫人,你那院落里藏的东西,不是误会了吧?就算你不知情,可那么多箱的财宝,你怎能收得心安理得?!”
何氏猛地闭嘴,面色灰白地盯着她,良久方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那些是……是……”
“是曹海带回来让你收着的?你为何不想想,曹海一介武官,奉禄一年才多少?怎能敛得如此巨财?曹老太太,你们为何也不想想,你们这三四年间住的吃的用的,一应花销,他曹海是从哪里给你们挣来的?你们祖上无积财,这些银子……如何来的?你们怎可过得如此心安理得?”
明舒说着声色俱厉,通红的眼眶中似要流下血来。
“老太太你满口神佛,可知你日夜跪拜的观音,可知你的吃穿用度,可知你做善事花的第一文钱,通通都沾着我家的血!你修桥铺路,行的是什么善,积的是什么德?神佛若有眼,怕也羞于受你供养!”
这一字一字的质问,让曹老太太缓缓瘫下,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旁边的何氏见了,哭道:“你处心积虑混进我家,把我等捉来此处,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你们跪在我母亲面前,给她磕头,给我家死去的三十七个人磕头!”明舒厉道,见他们依旧瑟缩着,不由怒极,“跪下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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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愈沉,风依旧刮得猛烈,把住西角门的两个贼匪被吹得瑟瑟发抖地攥紧襟口,骂了句老天,又狎亵提起这曹府里的小娘子,正说得满眼猥色时,忽然同时被人从后捂住口鼻。
寒光闪过,血洒一蓬,两个贼匪便都睁着眼软软倒地。
角门“吱嘎”一声被动手的人小心翼翼打开,迎进了悄无声息站在门外的一行人。
当前那个,赫然便是曹海。
这行人人数并不多,统共不过十来人,但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身手敏捷利落不说,对战经验丰富,寻常山匪全然不是对手。对付如今在曹家的这批乌合之众,这些人已经绰绰有余。
借着夜色遮掩,曹海带着人悄然进府,先将各处盯梢的山匪逐一清理。
三房的院子已被翻个底朝天,简家的那批财物都被藏在院内秘修的地窖里,如今已被一箱箱抬到地面上。詹义正看着手下人将这批财物抬上板车,拉到东角门处,外头自有接应的人马负责转移这些财物,运去隐秘之地。
“搬得差不多了,詹哥,天已不早,可以动手了。”身边人提醒詹义道。
詹义点点头,刚想发令,漆黑夜色中却忽然响起细微破空声,随着这声音,一支箭猝不及防地射、进他身边这人的身上。詹义脸色骤变,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他不及细想,径直将身边这人拖到自己身前。
这人中箭本没伤及要害,却被詹义当作盾牌给射、成刺猬,气绝而亡。詹义大骇,边喊四周的山匪退离,边隐进黑暗中,才把这人一扔,顾不上许多,只朝佛堂冲去。
身后,箭矢如雨,惊叫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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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的烛火仍旧全亮,照着满屋跪地的人。
明舒双眸已然通红。
曹老太太跪在地上,哀求道:“简娘子,如果真是我那逆子造的孽,这罪过我来赎,我愿意以命相偿……但求你放过他们。他们虽是曹家人,可也无辜,求你放过他们,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