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孙子属老鼠的吧?跑得真快……”
任建白嘴里衔烟,声音含糊不清,“不过还好你有先见之明,提前让阿丰那滑头仔去把他们的车牌拍下来。放心吧,老子今晚不眠不休,也给你挖出这帮孙子是哪里来的。”
“抓到了又怎么样?能让我也兜头兜脸地砸两个酒瓶到那胖猪脑袋上吗?还是能让我剁了他那只咸猪手?”
方珑还在气头上,双手抱臂,扭头一直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路灯,阴阳怪气道,“长得牛高马大有什么用?平时和我吵架打架气势倒是挺足,这会儿怎么就怂了?被人欺负成这样,连句脏话都不敢回!”
周涯坐在后排座的另一边,任由身旁的女孩骂他外强中干、无用无胆。
她能唧唧喳喳地骂人,比硬憋着气、屁都不蹦一个要好得多。
警车空间有限,周涯得双腿敞开才坐得稍微舒服。
右手则架在车门上,屈着肘,骨节分明的手指松松垂在半空。
小臂被咬的那一块肉隐隐作痛,痛感转化成酥麻。
细细密密的,像淋了雨的爬山虎攀满他全身。
快要把他的理智和意志力全掩住。
这样的情景任建白也甚少见过,频频抬眸看后视镜里周涯吃瘪的表情。
“不过妹妹啊,你哥这么做有他的理由。”任建白左手捻烟,伸出车窗外叩了叩烟灰,“以前你哥和你一样是个暴脾气,初中时候最高记录是在台球室里一打六,还把人牙齿都打掉两颗。哇,那家伙边哭爹喊娘边喷血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
周涯皱眉,瞪向前排:“你少说句话会死啊?”
方珑终于把头扭回来,看着他呵了一声:“哟,脾气刚才是离家出走了吗?现在终于回来啦?”
周涯又不吱声了。
任建白见气氛终于松了些,嘴角也提了提,继续忆当年:“你姨和姨丈没少被老师叫去学校,技校时你哥更是被一群‘小弟’认作‘老大’,一群人喊他‘庵镇揸fit人’。”
这称呼实在太土了,方珑忍不住笑了一声,坏情绪散了不少。
周涯听不下去,别脸看向窗外。
要不是任建白还穿着警服,他肯定送他一脚丫。
“你哥刚开店那会儿,偶尔有流氓或醉酒佬像今晚这样,喝着喝着就一伙人闹起来。你哥那时候冲得很,一言不合就掀台,员工们也年轻气盛,见老板都上了,自己怎么也得上啊。这不,两边打着打着,全进局子了。”
指间的烟一直没收回来,任建白看了看,已经快烧到尽头。
他索性弹开烟蒂,再关上车窗,声音不再被风吹散,清晰了许多:“年纪上来了,一声硬骨被磨得七七八八,又有了重视的人事物,做事自然不像小时候那样冲动了。”
方珑听到重点:“重视的人事物?”
“对啊,像我,现在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先想想我老婆。你哥呢,大排档和你姨就是他的心头肉。”任建白想了想,补上一句,“还有你啊,现在你也是你哥——”
周涯忍不住了,猛抬脚往驾驶座椅背踹,打断发小的话:“逼话真多。”
任建白大叫:“诶诶诶,这可是公家财产,小心我告你!”
“开快点儿,我全身都是啤酒味,臭死了。”
“真不用送你去医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