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稍微有点明眼的人,都知晓如今朝堂之上局势有些诡异,闹这么大,若说背后无人肯定不可能。
至于是谁,不言而喻,定是那几个都急于想大婚的皇子了。
按理说,皇子大婚乃是常事,毕竟伦理纲常,到了年纪想成亲,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这其中掺杂着太子,掺杂着承元帝隐晦的心思,就有些让人忌讳莫深了。
阮荣海十分不想搀和进这种事来,可承元帝问了,他又没胆不说,只能含糊其辞的说上一两句。
换着一般人,还能装个糊涂,可他在承元帝身边服侍已久,对一些隐晦之事都是有所了解的。说与不说,怎么说,说实话还是说假话,都是一门学问。而阮荣海很显然是决定说实话了,毕竟承元帝才是他的主子,他可不想触怒对方。
“连你都看得出来,他们这是当朕死了!”
阮荣海跪了下来,“陛下万万不当此讲,陛下龙体康泰,必能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屁拍得有点太过明显,不过有人受之就挺好了,是人都不想死,又何况是身为九五之尊的承元帝。
承元帝面容和缓下来,不知想到什么了,转瞬间又染上一片厉色,“太子妃实在是不争气,嫁进来也有半年之久了,竟然依旧不见动静。”
若是早早有了动静,他又何苦一力抗衡着整个朝堂,可他冒不起这个险,不到万不得已,承元帝不想放弃太子,也不能放弃。
他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太医院那边怎么说?”
阮荣海面容一僵,垂下头,小声道:“几位太医说太子妃身体并无问题,可能是时机不成熟吧。”
那就是说之所以怀不上全是太子的缘故了?!
又是一物砸了下来,在地面上碎裂开来,阮荣海一缩脖子,头扎得更低了。
“胡太医不是说照着那方子吃药,便能成。如今折腾的我儿太子虚弱不堪,却依旧没甚效用,要他何用!”
倒霉的胡太医,又被迁怒了。不过这胡太医自从帮太子‘调养’身子以后,便屡屡被迁怒,及至至今能依旧活命,实属运气甚好。
其实也不能算是运气吧,胡太医在太医院的资格老,医术高,太子的身子一直为他所调养,承元帝就算再怒,一时之间也舍不得杀他。不过看如今这情势,真不知胡太医能坚持多久。
“胡太医说太子殿下的身子,如今也被调养差不多了,按理说、按理说是能怀上的……”阮荣海声如蚊吟。
他低垂着头,听着上首处传来的来回踱步声,这脚步声且急且重,足以证明承元帝内心深处的急躁。
这些日子以来,承元帝的脾气日渐暴戾,早年还能自制,自太子大婚之后,便逐渐失去了应有的镇定和冷静。其实怎么能够冷静呢,犹豫了那么久,承元帝此番已经破釜沉舟了,可事实证明这破釜沉舟的效果并不佳。
“送入东宫的那批人,太子可有收用?”脚步微一停顿,承元帝问道。
阮荣海摇了摇头,“无,太子殿下本就无意,太子妃、太子妃……”
“太子妃怎么了?”
阮荣海猛地垂下头来,“太子妃因此闹腾了两次……”
“王家养得好女儿,自己不中用,倒是妒上了。传朕的话,太子妃——”
话语说到半途,承元帝不知想到什么,又打住了。
“罢了罢了,元章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今还是不宜给他生事。这王嫣儿实在是选错了,看来朕得想想办法,给太子另立一侧妃,如此才能名正言顺,也免得她生事……”
可承元帝也清楚此事的为难,朝堂之上本就因几位皇子大婚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这种风头浪尖之上,再给太子立侧妃,恐会引起更大的争议。承元帝一向专断独行,可他也是有顾忌的,他需考虑江山社稷之稳,还得考虑不将太子再度推到风头浪尖处,实在是为难。
略微沉吟片刻后,承元帝抿了抿薄唇,心中渐渐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