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着眼,已经晕厥。肩头红了一片,他按住她肩膀,小心挪动她的头,在耳后二寸半处后脑上发现了伤口。
借着火光细看,伤口不太大,长约尾指的三分之一,也许伤得有点深,留了许多血。
他掏出常带在身边的金创药替她敷好伤处,未敢去搜她身上的手帕,撕下自己的衣摆替她裹住伤口。
夜晚的空气比白日凉些,隔着薄薄的袖子,触到她冰凉的手臂。他怕她冷,索性解下外袍搭在她身上,——也免得他的手不小心触到不该触碰的地方,他虽暗自追随她的影子也不算有多光明正大,但趁人之危占便宜这等事,他还是不屑做的。
火光照亮一方世界,他垂眼检查她其他伤处。
脚踝上夹着一块铁器。
是他前月布下的捕兽夹。
这东西夹住脚踝该有多疼,他光是想象着,心就抽痛起来。
姑娘受了大罪,这会儿昏厥着还不察,等她醒过来……
他简直不敢想。
他用短刀撑、开夹子,小心将陷进她血肉的尖齿抽出。
姑娘疼得一缩,发出几声微弱的哭音。
他心酸极了,弃了刀,用手将夹子的锯齿包住,撑开,免那尖齿二次伤害了她。
满手都被扎出了血,他竟没觉得疼。
见姑娘脚踝外侧两个圆形血洞,他自责地捶了下地面。
金创药撒上去,脚踝向着地面,不大容易撒准。
姑娘细足被他用布包裹住,托在掌心小心地验看伤势,用药……
她在疼痛中醒过来,开口就是一声抽泣。
陆筠歉疚地道:“你醒了,觉得哪里不舒服吗?你受了伤……”
姑娘眼前一阵阵发晕,勉强认清了他,又看到自己被他除去鞋袜,握在掌心的赤足。
她吃惊之下猛地一缩,他忙道:“别动,小心伤口。”
姑娘眼泪顺着脸庞流下,不知为何,听到这句她竟果真没有再动。
“陆、陆筠……?”
她开口,准确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陆筠顿了顿,而后颔首,“是我,陆筠。”
“你……”才说出一个字,她就重新陷入了昏迷当中。
陆筠收回目光,定住激动又急切的情绪,认真替她上了药,用布条将脚踝扎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始思索,她为何认识他?
他一会儿要怎么跟她解释,自己为何在这?
他要怎么带她出去?抱着她?肯定不行,她这样死板守礼,一定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