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裙裾坐在梳妆台前,苏梅伸手捻起那玉盒之中的胭脂粉,一点一点的细抹于自己白嫩的面颊之上,然后又拿过一旁的口脂木盒,粘上一点朱色润于粉嫩唇瓣之上,动作轻柔却僵直。
妙凝与茗赏撩开珠帘一道进了内室,一眼看到那怔愣着一双湿漉水眸呆呆坐在花棱镜前的苏梅,妙凝赶紧上前伸手拿过她手中的螺笔道:“四姐儿,奴婢与您来画眉吧。”
“好。”苏梅哑着声音微微点了点头,盯着那花棱镜中印出的神情呆滞的人影道:“茗赏,替我将那条百卉花笼裙拿过来。”
“百卉花笼裙?是四少爷送与四姐儿的那条吗?”听到苏梅的话,茗赏轻声道。
“对,就是那条。”苏梅轻勾了勾唇角,声音轻细道:“还有那些好看的珠钗首饰,也与我找出来一些……”
听到苏梅的话,茗赏捂着自己的伤臂站在原处静默片刻,然后突然一脸愤恨的开口道:“四姐儿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帮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将那劳什子清懿给压下去,哼,就算是姓了‘苏’又如何,外来人还是外来人,哪里能比得过四姐儿,只有四姐儿才是咱文国公府正正经经的嫡长女。”
一番话说完,茗赏赶紧提着裙裾走到橱柜边将那条百卉花笼裙给拿了出来,然后又细细的搬出一个妆奁盒挑拣着里头的首饰,一副严肃认真模样。
“对,奴婢也是看不惯那什么清懿姑娘,整日里想着法子与四少爷黏在一处,脸面上看着干干净净的一个姑娘,内里指不定在想些什么龌龊事情呢!”妙凝捏着手中的螺笔,一脸愤色的接过茗赏的话继续道:“待奴婢与四姐儿画的好看一些,肯定将那爱穿丧服的给比下去!”
听到妙凝的话,苏梅轻笑一声,眉眼弯弯道:“什么爱穿丧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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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那静姝阁的清懿姑娘吗,整日里穿着一套素色衣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咱文国公府奔丧的呢。”妙凝一边细细的替苏梅画着秀眉,一边拉高声音道。
“对,哪里像咱们四姐儿,穿什么色的都好看,尤其是这朱色,艳冠群芳不说,比之那仙女下凡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茗赏臂弯里挂着那条百卉花笼裙,手里头捏着两只珠钗玉环小心翼翼的走到苏梅身侧道:“四姐儿,奴婢与您换上,保准将那穿丧服的压的死死的!”
“好。”轻笑一声,苏梅面上含笑,眼中却是透着一股深沉哀意。
她才是那个鸠占鹊巢之人啊,不过就让她任性这么一回吧……伸手轻轻的抚上那条细腻精致的百卉花笼裙,苏梅眼睫低垂,一颗热泪突的就滚落了下来,砸在面前这条百卉花笼裙的绣纹之上,渐渐隐没。
……
今日的檀菊园比往日里更热闹了几分,老太太笑意宴宴的端坐在罗汉床上,看着面前那身穿精白袄裙的苏清懿手端清茶与自己行礼跪拜。
“好好好,你日后便是咱们这文国公府大房的嫡二姑娘了,想要什么,想吃什么都与老祖宗说。”老太太笑的欢喜,伸手接过苏清懿手中的那盏热茶轻抿了一口,然后抬眸看向身侧的穗香道:“娥娥呢?怎的还不来?”
穗香垂首,正欲说话之际却是突兀住了声,只怔怔的往那门毡处看去。
只见苏梅穿着一袭百卉花笼裙,梳着精细垂髻,盈盈袅袅的提着裙裾缓步跨入屋内。
经过精细打扮之后的苏梅虽然面容依旧略显出几分稚嫩纯色,但是那身美皮艳骨却是被身上那件百卉花笼裙衬托的淋漓尽致,绝艳惊美到让人感觉窒息。
“娥娥来了,快来坐。”张氏率先回神,她捏着手中巾帕,温温婉婉的从圈椅之上起身朝着那站在门毡处的苏梅招了招手道:“快来嫡母这处。”
苏梅朝张氏掀了掀眼皮,并未搭理她,只是慢吞吞的提着裙裾缓步走到老太太身侧身姿纤然的行了一礼道:“请老祖宗安。”
苏清懿穿着一身精白袄裙站在苏梅身侧,面上虽也画着精细妆容,但是比之苏梅那身艳绝入骨的娇媚,却是立刻就被衬得如白水一般寡淡无味。
恨恨的捏着手中巾帕,苏清懿看着苏梅娇娇软软的窝进了老太太怀里撒娇,那身缀着百卉花笼裙的珠钗玉环轻响,配上她那一声又一声的软糯旎侬,只让人觉得莺香软语,娇宠非常。
可明明她才是应该穿着那身百卉花笼裙坐在那位置上的人,明明她才是应该受尽娇宠,被人捧在掌心里头当眼珠子一般疼的人,可现如今她却只得穿着这身破衣烂衫站在罗汉床下看着那冒牌货强占了属于她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