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应容许再自私些,再被江湖同化到不把人命当命些,他早在秋灵素话音落地时撒丫子踩着轻功往江南跑,然后找个角落躲起来。
可他做不到,正如他最初穿越什么都不懂时,他淋着冰冷的雨,扛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冰凉尸体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带着那人踩到活命的路上。
应容许善心不泛滥,但眼前有个人要死了,偏偏他能救,对方从没有得罪过他,还劝他保全自己,要是他转头跑了,后半辈子恐怕都要做噩梦。
哪怕他不知道这对夫妇和他们养子之间有什么嫌隙……至少现在,应容许的身份只是个大夫罢了。
“见死不救,是为帮凶。”青年垂下眉眼,稀薄月光照亮他温润的面部线条。
他道:“反正我是要等救完人再跑的,到时候你们就见不到我了。趁现在聊聊天解解闷,和我说说吧,是哪个威胁你下毒的?好歹也算关乎我的性命,听一听不碍事吧?”
良久。
不知是夫妻俩谁,放弃一般吐出一个人名:“南宫灵。”
天杀的陆小凤。
因为南宫灵谈吐气度很舒心起了交朋友想法的应容许面无表情的迁怒:跟陆小凤混多了,他差点染上“我的朋友全要坑我”的病。
几秒后,应判官明察秋毫,默默为陆小凤洗脱冤屈:也不对,南宫灵就是没憋好屁来的,这叫处心积虑图谋不轨请君入瓮瓮中捉鳖……呸,他才不是鳖!
不过南宫灵的目标也不一定是他,他可能就是倒霉被捎带的。应容许推测,老帮主卧病在床多年,帮派里不可能没有老资历来拜访探病吧?说不定哪个人就看出他身体有可能是中了毒跟南宫灵说了,为了不引起怀疑,南宫灵才会听从建议把他请过来诊治。
但南宫灵实际上当然不想让任慈痊愈,不然他处心积虑胁迫任夫人下毒不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至少表面上,自己绝对不能把任慈治好。
不然南宫灵第一个砍的就是很可能知道了是他下毒的应容许,紧接着任慈夫妇就要下来陪应容许打斗地主。
应容许吐了口气,又为任慈仔细诊了会儿,他现在当大夫的时间当多了,每天都抽点时间看医书,也算是把系统帮忙积攒的医学能力吃下去点,把把脉不成问题。
他从怀里拿了两瓶对口的解毒药,道:“先按这个吃,早晚各一颗,别让人发现。至于恢复后的气色问题……任夫人,您拿水粉什么的,给老帮主扑一扑。”
现在最好是先治着,南宫灵很不待见他的养父母,也想不到短短时间内他们两边就暗通曲款了,吃饱了撑的才会去特地给任慈把脉看治疗情况。
应容许过了一遍计划,觉得没什么问题,整个人都散发出自信的气息。
看他在南宫灵眼皮子底下来一出暗度陈仓!
南宫灵作为一帮之主,居然还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带着应容许去为任慈治疗,那热切询问进度的模样,要不是应容许知道内情,都要以为他是天字第一号大孝子。
可再一想任慈如今模样都是拜他所赐……
算了算了,不知内情,不予评价。
“应公子,义父他今日状态如何?”
“啊。”应容许从腹诽中抽离,他沉默两秒,嘴唇微抿,视线在南宫灵脸上绕了一下又去看屋里照顾丈夫的秋灵素,最后垂下来。
好一个欲语还休模范教学,他简直能去竞争奥斯卡小金人!
欲言又止够了,他叹了口气:“我们去那边说吧。”
南宫灵跟着到一旁去,急切道:“应公子,是治疗有什么难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