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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栈桥已经全部炸毁,爆炸的余波使得大楼震动,也愈发难以控制住身形。
诸伏景光不知不觉中,已经半个身子坠在了外面。
他努力向上仰着头,手臂上撕裂的伤口染着血,蹭到天台的地面上,顺着墙流下,只是勾在凸起处的左手,如同沉默的铆钉,不会有丝毫地挪动。
只是铆钉会生锈,随着时间、汗水、血液的冲锋,终究会绷断。
“放手吧。”
神谷哲也平静无波的声音突然传来,诸伏景光浑身一个哆嗦,如同上课时猛地一个瞌睡激灵后的短暂清醒,他努力睁大那双有些涣散的眼睛望下去。
不行!
但比起他的回答,更快一步的是安格斯。
黑发青年干脆地道:“好啊。”
他微微仰着头,看着神谷哲也,像是问父母要承诺的小孩,带着微不足道的恳求和对赌的孤注一掷:“你这次会做到吧。”
“嗯。”白发青年轻巧地应着,一如他们的“上次”。
“答应我了哦。”安格斯歪头,朝诸伏景光露出个挑衅的微笑,“希望你不要把这个家伙也带着。”
“死亡有时候,就是如此廉价。”
像是咏夜的诗人,连尾调都带着漫不经心地倦懒,如同安格斯初次出现时佯装的北欧饶舌。
他猛地晃动,脚往墙壁上一蹬,同时松开了紧抓着神谷哲也的手,呈现一个“大”字,如同张开残缺翅膀的黑色蝴蝶,背后是一片火光。他脱离了温床,向下坠去。
在坠落中,黑发青年带着笑,右手向上伸,仿佛想要最后触碰那一抹纯白。
最后,他什么也没碰到,融化在一片红与黑的交织中,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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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1:18
又是只过了三秒钟,但风更猛烈了。
此刻,诸伏景光与天台的唯一连接点,就是他尚未完全僵硬的左手,缓缓挣扎着翘起手指,又再次狠狠扣下。
安格斯坠落前的报复让他半个身子彻底滑了出去,只剩下单只手徒劳地挣扎着,像是树叶尖欲滴的雨珠,只需要一阵强烈的风,就可以将其带到泥土里。
但诸伏景光此刻却万分平静,只是笑着,虚弱地道:“前辈,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神谷哲也抬头看他,语气带着丝嫌弃:“你很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