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俊生所想,许清桉确实拿少女没辙。她救了他,又因他而受伤导致失忆,于情?于理他都得酬功报德。
他原想着帮她找回家人,给足谢礼便好。可他派人去晏州及周边打探一圈,并未查到符合特?征的失踪案件。少女仿佛凭空出现,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硬生生扎进他的生活里?。
他被迫多了个婢女,一个叫得比谁都凶,干活比谁都烂的婢女。
下厨房,她能将厨房烧得乌烟瘴气。
洗衣裳,她能将衣裳洗得破破烂烂。
做清扫,她能将灰尘扫得铺天盖地。
偏她毫无自知之明,今日捣鼓这个,明日折腾那个,一副乐此不疲的模样。
要说许清桉曾怀疑她是奸细,这会却?是彻底打消疑虑:谁家奸细能像她这般没眼色,成?日尽忙着给他添堵?又或者对方正是另辟蹊径,要派她来活生生磨死他?
这不,许清桉今日刚起?床,便被迫饮下两碗焦味白米粥。口?中?苦味未散尽,阿满又端来一碟子黄澄澄的卢橘。
她兴致勃勃地道:“少爷,这是我去市集亲自为你?挑选的新鲜卢橘。酸甜可口?,生津止渴,你?快来尝尝。”
许清桉握笔的手紧了紧,“我不喜食此果,你?与俊生吃吧。”
薛满道:“卢橘是好东西,寻常人家想吃都买不起?,你?怎还挑三拣四??”
经过几日相处,许清桉摸清她的套路,知晓硬碰硬没有好处,便顺着她的思路道:“我缩衣节食多年,过惯了清贫日子,反倒享不得福。再者,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需忆苦思甜,时刻保持清醒。”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薛满不禁心生赞叹,“少爷,你?觉悟真是高。”
便在许清桉以为要躲过一劫时,薛满细致地剥起?卢橘,“既如此,那你?便只?吃一颗,用这丁点的甜抚慰长久的辛劳。”
许清桉瞥向俊生,后者点头如捣蒜,意思是:他尝过卢橘,味道没问题,公子可安心享用。
“那说好了,我只?用一颗。”
“嗯!都听?少爷的。”
在薛满期待的眼神中?,许清桉接过卢橘,试探性地轻咬一口?。果肉饱满,鲜嫩多汁,令人回味无穷。
他跟着咬下第二口?,依旧甜入心脾,可再看剩余的果子,核中?赫然探出一条深褐色的活虫,最最关键的是,它只?留半截扭动的身躯——
许清桉脸色大变,立即吐干净口?中?果肉,捧起?茶盏,漱了足足一刻钟的口?。
期间,薛满挠着下巴,嘟嘟囔囔:“我与俊生吃了好多颗卢橘,半条虫子也没吃到,为何轮到少爷便一击必中??”
半条。
许清桉呕意更甚,又用了两壶茶,几乎漱掉口?中?一层皮,才勉强止住恶心。
他板着脸道:“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薛满往他面?前一站,无辜地道:“少爷,你?相信我,我真没料到那颗果子里?有虫。”
许清桉道:“我信你?。”
薛满松了口?气,听?他继续道:“我打算给你?一大笔银子,招四?名婢女,再在此地买一所宅邸,你?意下如何?”
“我本是婢女,为何还要招四?名婢女?”
“你?有了婢女和宅子,今后便是主子,是小?姐。”
“那岂不是要和你?分?开?”薛满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道:“少爷,你?还是打算抛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