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古怪,简直是高?深莫测。”景帝道:“那风尘女子出自兰塬一所名为‘求香畔’的青楼,此楼神秘至极。据闻楼内女子均是闭月羞花,天?赋异禀,一次便能叫宾客神魂颠倒。然而此楼规矩甚多,非贵族子弟不接,非熟客带领不接,非一掷千金者不接,是以,更引常人遐想?,视进楼为此生夙愿。”
裴长旭道:“官府不管?”
“正经开门接客,充其量门槛高?了些,官府有何理由去管。”景帝嗤笑,“再者,凡开青楼者背后必有靠山,求香畔的靠山是谁有待考究。”
药商继室,蒂棠茚,求香畔,兰塬……从种种迹象来看,一切绝非只是巧合。
景帝道:“似药商这般丧尽天良之人,苏康平还在别?处查到了好几个?,他们?均在兰塬短暂停留,与求香畔的女子有所瓜葛。”
裴长旭问:“父皇可命人将他们?捉拿审问?”
景帝道:“欲成大事,岂能打草惊蛇?”
裴长旭一点便通,“儿臣明白了,父皇要的不是证明蒂棠茚与求香畔有关,而是求香畔地处兰塬,竟能从南垗走私进一等禁物?,其中谁人勾结邻国,谁人疏通关卡,谁人从中牟利最?大。”
“没错。”景帝意味深长,“迟卫曾称,广阑王暗中与南垗勾结,倒卖禁物?,收敛钱财。”
“求香畔与广阑王脱不开干系,若能拿到确凿证据,便能撕开兰塬的虚假繁荣,戳穿广阑王的谎言。”裴长旭沉吟道:“只是求香畔定下如此严苛的门槛,势必探查不易。”
“所以,朕必须派出一名聪明绝顶,有谋有略之人去往兰塬,确保此事万无一失。”
“如此说?来?,儿臣倒有个?人选推荐。”
“哦?是谁?”
“恒安侯世子,大理寺少卿许清桉。”裴长旭从容道:“他与父皇的期望相符,是调查此案的不二人选。”
“不瞒你说?,朕亦有此意。”景帝赞道:“他这几年的表现甚佳,除你之外,同龄者间无出其右,往后必能积厚成器。”
“兰塬可成为他人生历练中的重要一环。”裴长旭不遗余力地夸赞,“儿臣相信以他的心性谋略,调查求香畔是手到擒来?。”
裴长旭正苦恼该怎么对付许清桉,从身份上?对方是恒安侯世子,正得父皇看重,并非能随意处置的喽啰。从为人处世上?对方洁身自好,不流世俗,能拒绝公主?的示好,更能婉拒圣上赐婚。
裴长旭不得不承认,他遇上了势均力敌的对手,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恰在此时?,景帝提到求香畔的调查,裴长旭便顺水推舟举荐许清桉,希望将他调得越远越好。
他如愿了。
景帝道:“好,那朕便定他为其中一员,过几日,朕会寻个?理由将他打发出京,年后再与你会合,共同去往兰塬。”
“……”裴长旭愕然,“他?与儿臣?共同去往兰塬?”
“事到如今,朕只信得过你。”景帝语重心长,“唯有你亲自前往,朕方能安心落意。”
裴长旭握紧手掌,拳头松了又紧,“儿臣与许少卿一起离京,恐怕会引人注目。”
“你不是想?带阿满去江南养病?”景帝道:“合情合理,正好借此缘由外出。况且,若真有人因此自乱阵脚,便正中下怀。再者,朕会另派一路人马吸引广阑王的注意,足以确保你们?的安全。”
裴长旭感叹景帝考虑周全,此事已完全超出他的预期。本想?赶许清桉离开京城,未料他也得以身入局。
“好了,此事便这么定下,你回去准备准备。”景帝不容置喙地道:“切记,不可对外透露风声,连你母后也得保密。”
裴长旭敛去苦笑,“儿臣遵命。”
按照惯例,裴长旭该去向薛皇后请安,他舍弃了步辇,选择步行前往凤仪宫。
岁暮天?寒,朔风凛冽。
他见一路张灯结彩,便问:“宫中有何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