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满穿上斗篷,戴着兜帽,到甲板上倚着栏杆吹了会风,神志果然清醒不少。
江风刺骨,空气?冷冽,她吐出一口?气?,立刻化为白雾消散。
真冷。
她袖中揣着暖炉,本想待会便走,但?面?对广阔平静的江面?,思?绪不由蔓延。
这次没有胡思?乱想,而是郑重其事?。
据薛皇后所?言,太子的舅舅在?边境犯了事?,连累太子失去圣心,更有可?能被逐出东宫。无?独有偶,向来受宠的张贵妃与其子康王,也因石窟祈福一事?,彻底被景帝厌弃。
剩余的皇子中,能抗衡太子的名?正言顺,又能超越康王受宠之人,除去裴长旭不作他想。
薛皇后能向她阐明局势,便证明此事?十有八九,皇室的动荡迫在?眉睫。
既是这般要紧的关头,景帝为何会命裴长旭离京,为儿女私情前往江南游玩?更何况,一走便长达三月。
三个月,足够有心人做许多有心事?。
薛满蹙眉,忽地茅塞顿开:或许,裴长旭才是那名?有心之人。景帝成全端王一片真情的同时,亦能掩人耳目,派裴长旭秘密行事?!
难怪景帝在?早朝时说出此事?,难怪薛皇后吐露内情,不许她畏葸不前,皆因他们有更大的谋算。
涉及储君之位的大谋算。
薛满一时松口?气?:裴长旭若有皇命在?身,便不会真与她朝夕相处三个月,极有可?能抵达杭州府后便李代?桃僵,对外塑造他未离开的假象便好。
一时又提心吊胆:若裴长旭顺利完成皇命,对太子取而代?之,他们的婚约岂非解除无?望?
回顾祖父和姑母的口?风,他们并没有严词拒绝她的恳求,唯有裴长旭,罪魁祸首裴长旭……
薛满咬牙:要怎么做,才能既不耽搁裴长旭的正事?,又能使他主动解除婚约?
都?怪那个江诗韵,为何要早死,平安活到一百岁多好。
她生气?地捶向栏杆,意料中的疼痛却不曾袭来。裴长旭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探掌接住她的怒火,顺势轻柔地包裹。
“阿满……”
“作甚!”
薛满用?力地抽回手,瞪向明荟:不是说他在?听曲看戏吗?
明荟垮着一张脸,她是亲自去的二楼打探,殿下明明刚点了一出戏开唱呢!
裴长旭仿佛见不到这对主仆的眉来眼去,笑道?:“成日待在?船舱多无?趣,二楼有游乐室,里头有许多新鲜玩意儿,我领你去看看可?好?”
薛满仰起小脸,斗篷上的兜帽便半遮眼睛,使她凌厉的语气?增添几分娇憨,“不去!”
“我准备的全是你喜欢的,有投壶、套圈、陀螺、六博,还有一只可?爱的狮子猫。”
她心情差,说出的话便不留情面?,“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会喜欢这些幼稚的玩意儿?不如将这些把戏留给江家妹妹,想必便是斗草,她也能配合你玩上半月。”
裴长旭面?不改色,无?视她的刻意挤兑,“那你说说,你与许清桉在?一起时都?做什么?”
“……”
“你告诉我,我便努力去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