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抵达靠近京城的最后一个?驿站,当晚,薛满难得清闲,早早睡下。而裴长旭、许清桉则见到一位久违的长者。
薛科诚。
薛科诚乔装打扮,暗中抵达驿站。裴长旭、许清桉恭候许久,朝他异口同声地喊:“外祖父薛老太爷。”
薛科诚疲惫地道:“老夫参见殿下。”又朝许清桉微笑?颔首,“许少卿,别来无恙。”
简短的几句寒暄后,许清桉亲自?奉茶,裴长旭更直入正题。
“外祖父,如今前朝与宫中的情?况如何?”
薛科诚道:“危如累卵。”
他将近半月的事?娓娓道来:圣上日渐沉迷丹药,已到懒于上朝的地步,将国事?尽数交由太子处理。而圣上则被那道士蛊惑,意图效仿汉武大帝寻仙问道,谋求长生?不老。
说到这,薛老太爷语气苍凉,“我私下请朝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去?劝解圣上,却都无功而返,更甚者被夺去?官职,打入天牢。”
裴长旭难以置信,父皇竟失智至此?“那母后与小宁呢?”
“皇后依旧在禁足,后宫之事?如今由席贵妃代理。至于小宁……三日前,她与太子妃因争执大打出手,太子妃扇了她一耳光,她亦踹了太子妃一脚。此事?后,两人?都被太子训诫,将双方的奴仆送进慎刑司受罚。”
席贵妃的嫡亲侄女嫁了太子做侧室,前段时间更有?了身孕。
裴长旭苍白一笑?,“我奉父皇旨意,去?兰塬调查闵钊谋逆一事?,好不容易人?赃俱获,回来时却物是人?非。如今父皇糊涂,乃至前朝混乱,后宫无主……闵钊一事?又会有?怎么样的变数?”
“眼下,太子在朝中一手遮天,闵钊若活着,不失为对付太子的一把利器。但闵钊身死,太子便可?独善其身。”
“然后?”
“太子党会替太子背书,支持太子继位。”薛老太爷顿道:“据宫中传出来的消息称,圣上有?意退位幽居。”
裴长旭已从许清桉口中听过这消息,此时再听,亦难忍住悲怆,“我要求见父皇,亲口问问他究竟出了何事?!”
薛老太爷道:“即便是殿下,如今恐怕也难见到圣上。太子以保护圣上的名义,命禁军日夜守在殿外,凡求见圣上者,都得先经过他的同意。”
“外祖父的意思是,太子已肆无忌惮,铁了心要夺位?”
“是。”
裴长旭一时寒心消志,不明白本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怎会落到这番地步。怪闵钊吗?对,应该怪闵钊,若非他私通敌国,牵涉太子,父皇怎会苛待太子,太子又怎会处心积虑地夺权?
混乱纠结时,有?人?清朗道:“殿下目前有?两条路能?走。”
薛老太爷看向一旁气定神闲的青年,“哪两条路?”
许清桉道:“其一,京城既已是太子的天下,殿下不如先退藏于密,厚积薄发,等万事?俱备后以清君侧的名义攻进京城,解救圣上与皇后等人?。”
薛老太爷问:“其二?”
许清桉道:“时不我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裴长旭靠向椅背,闭上双眼,脑中浮现的是三个?月前,宫中人?聚在殿前迎接新年。父皇、母后站在最中央,太子与他分立两旁,所有?人?皆面带喜气,欢欣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