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紫若一愣,故作轻松答:“你还?记得她。”
“我不是记得她,我是了解你。”贾湾说,“你高一就一直跟她比,她稍微考好点你能在?我身上撒一礼拜的气,我就不明白了,班长自私,杨悦烦人,陶竹没见?识,怎么谁都能让你看不顺眼?”
邹紫若跟贾湾从?小学就认识,贾湾从?来没拿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邹紫若一愣,反驳道:“那她们就是有她们的问题啊。”
“到底是谁有问题?杨悦我不了解,但班长把整个班的杂事都管的好好的,没滥用过任何权利,更?别说陶竹,现在?整个高三谁不想跟她当朋友,你看她飘过吗,每天都还?是踏踏实实学。”贾湾叹了口气,劝道,“紫若,高考是大事,不是让你乱发小姐脾气的事,我们没有蒋家那样?的条件北京,高考决定了我们一生?的起点。”
邹紫若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她就烦拿家庭背景说话的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学哪去了?她从?没觉得自己跟蒋家人有区别,大家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凭什么要妄自菲薄,凭什么觉得自己永远都比不过别人?
“行了。”邹紫若听烦了,“我跟我妈都已经?说好了上大专,未来咱俩说不定谁更?好就业,而且我早点提招早点放假,打工攒点钱还?能在?开学前把双眼皮割了。”
贾湾真觉得邹紫若是疯了,她的眼睛虽然是单眼皮,但是并不难看啊,怎么就被去年她朋友圈的整容托儿洗了脑,信了高考整完容大学就能当女神的话。
可是多说无?益,贾湾往教室走,气急败坏地丢下一句:“那你就去当你的缩头乌龟吧。”
邹紫若的声音越过春夏暖风,扎进贾湾的耳朵:“到底谁是缩头乌龟?!”
少年的暗恋,发生?在?无?声的舞台,于无?声处,为她弹过一千次她听不见?的曲子。
喜欢了她这么多年没敢告诉她,让她耍着玩儿还?想去当别人的女神,邹紫若说的没错,他就是最大的缩头乌龟。
他脸色阴沉地回到教室,本想就此不理邹紫若,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径直走到陶竹身边,替邹紫若传话:“邹紫若在?操场,她想跟你聊聊,你过去找她吧。”
陶竹说了声稍等,仰头意外发现他的眼睛红红的:“屁哥你怎么哭了?”
贾湾没答,传完话就回到自己的座位,把头埋在?桌子上。
他不说,陶竹也没精力?操心?,花了十?分钟写完手上剩下一半的物理题,在?第一节无?人看管的自习课,去了操场。
一年前最亲密无?间的朋友,隔着被风吹到摇晃的国?旗杆两两相?望,竟会感到陌生?。
邹紫若把新剪的短发挽到耳后,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好像好久没跟你两个人单独呆着了。”
是啊,好久了,陶竹坐在?旗杆下面,往前回想,她们上一次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还?是高二出期末成绩之前的周五,一起坐公交车回家,一晃,都过去一年多了。
她坐在?陶竹身边,头亲昵地靠在?陶竹肩上:“都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了,你不跟我们一起玩,只有偶尔吃饭的时候才会跟我们一起。”
陶竹两手托腮,身子往前倾,和邹紫若自然分开,她没精力?去争辩,避重就轻解释道:“学习太忙了,没有时间玩啊。”
邹紫若坐正,盯着陶竹万年不变的丸子头,说:“陶竹你知道吗?你变了。”
“是吗?”陶竹笑了笑,一手撑着下巴,回头问,“怎么变了?”
“嗯……就是,变得,淡了。”邹紫若费力?地想,但说完还?是觉得不对,“我形容不好,就是那种?,对什么事都不在?意的那种?感觉,反正跟你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陶竹说:“可能是吧。”
不尝试去理解不理解自己的人,接受自己会被讨厌,不讨好伤害到自己的人,或许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在?意吧。
说来简单,但是陶竹自己知道,她这一路,历了怎样?泰山压顶般的破茧体验,遭受多少无?形的刀枪剑戟才炼成的“不在?意”。
她没有轻舟,耳畔猿声回荡,过了万重山的,是她自己改造的航母。
“陶竹。”邹紫若叫发呆的她,“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别,陶竹一点都不想听她的秘密,邹紫若的秘密到处说,说完被泄露出去她又?会挨个对质,以前她忘记自己跟谁说过,让陶竹背了好几?次锅。
可还?没来得阻拦,邹紫若已经?说出来了。
“我喜欢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