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娩的脑海里又想起曾经在玉和斋看到的弹劾左相跟万光的一张张奏本,上面桩桩件件都是左相宠妾灭妻,纵容庶子万光这几年作奸犯科的所作所为。
她还想起动身前往灵元寺时裴相和的话。
其实在去灵元寺之前,左相就算行事嚣张,也不会嚣张到这个份上。
监国一事,助长了左相的气焰。
而跟当今提议让左相监国的人,是裴相和。
汤药还是烫的。
一缕缕掺杂着清苦味道的白色雾气自碗中向上飘起。
这股味道,令姜娩的脑子愈发清醒。
蓦的,她杏眼一亮,望向坐在床上的裴相和,却见他正噙着笑意望向自己。
瞥见姜娩眼底闪烁的亮光,裴相和问:“娘娘,你想到什么了?”
姜娩收敛神色,端着药碗过去,伸指试了试碗壁的温度,款款坐到裴相和身边,不大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便有些眸光闪烁,吞吞吐吐:“你……你是不是……”
裴相和将书扔到一边。
水家姐弟都在外面陪村里的人说话,这就方便了他跟娘娘独处。
也不用担心水择那小子会半途跑出来坏事。
他倾身过去,抬手覆上她的侧颜,目光放柔,深邃的眼里,幽邃如古井,如深渊,又带着一丝对她的鼓励:“娘娘想到什么就说,错了也没关系。”
因为是娘娘,所以,她即使判断错了,他也会耐心指正。
姜娩心神一定,在他充满蛊惑的目光下,呼吸一沉,问:“你对左相是欲杀先纵,对吗?”
裴相和嘴角的弧度加深,似乎是很欣慰她在短时间里发生的惊人的成长,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她娇嫩的肌肤,回答她时,他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对。”
看来,玉和斋那些奏本不是全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