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政坊东北隅,循着坊墙有家赌坊。”薛白道:“你们是吉家下人,找吉大郎,比我方便。”
此时“吉家下人找吉大郎”已说了两遍,拓跋茂听懂了,行了一礼,带人匆匆而去。
“走,找大郎。”
薛白不与他们一道,拉了拉缰绳,落在后头,等了一会,才拐向北边,准备去道政坊王焊的别宅。
出了常乐坊北门,眼前却是忽然亮起来。更多巡卫举着火,纷至沓来,密集的脚步声不绝于耳,火光驱散了长街上的黑暗,禁止黑夜再让凶徒得以隐藏,将四面八方照得如白昼一般。
看来是惊动右相府了。
宣阳、平康二坊接连发生凶案,东市街口更有人敢袭击官兵,想必李林甫亲自下令,命南衙禁卫悉数而出,镇守长安。
这是能照亮整个长安东北隅的火,也是当朝右相的雷霆怒火。
怒火若砸来,薛白粉身碎骨都担不起。
他又不像吉温出身显贵,官居要职,还是右相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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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政坊,王焊别宅的火已被扑灭了。
“糟了,右相震怒……都给我仔细查!”
再见到郭千里,这个金吾卫中侯正忙着重新披上盔甲,准备听赶来的诸位将军的调遣,已没心思再搭理薛白。
“你怎还不去见右相?”
“走到街口,正见吉温带人撤退,只好退了回来。”
“娘的,这蠢材。”郭千里匆匆招过两个士卒,“你们保护薛郎君行路。”
“喏。”
薛白道:“我有新的线索得去确认。”
“伱忙你的。”
郭千里披了甲,当即大步而走。
“金吾卫,东市街口,拿贼!”
“拿贼!拿贼!”
震天的大喊听得薛白头皮发麻,他心知自己在弄险,却只是平静地牵过缰绳,向道政坊东北隅的暗赌坊而去。
旁人在赌钱,他去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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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政坊东北隅一座豪奢大宅,有美妇正在阁楼上与人品茶,看着不远处的堂院娓娓介绍。
“此间贵胄子弟多,因其乐趣与权贵、名士不同。”
“权贵往往居于深宅大院,赏歌舞,享名姬服侍,求养生之道,讲究的是怡然惬意;名士流连文会,谈诗词,品琴词书话,与名伎唱和,讲究的是风流蕴藉。”
“纨绔子弟则不喜待在家中受管束,又不耐烦吟诗作对、噫噫呀呀,他们要玩,便玩最畅快肆意的。比如朝廷禁赌,他们偏要赌,一掷千金,彻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