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二肥分手之后,林海几乎彻夜未眠。
一方面,他想把二肥从这条不归路上拉回来,退一步讲,即便拉不回来,至少别越陷越深,而另一方面,又担心参与过深,把自己搅和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种矛盾的心态令他左右为难,进退维谷。绞尽脑汁,始终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或许,生活本身就是无解之题吧,只能静候命运的安排,他默默的对自己说道。
为今之计,只能是见招拆招,见势破势了,至于结局如何,我就无能为力了。
相比而言二肥的事,当下他所面临的局面,更有如履薄冰之感。
任兆南深夜绑架大公子,转过天,大公子从省城调来上百名武警,双方对峙,剑拔弩张,随时可能引发流血冲突,而他作为柳杖子矿业公司体制改革的负责人,无异于置身于火药桶旁边,随时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
如果说孙国选所带来的麻烦还是间接的,尚有回旋的余地,那柳杖子矿当下的局面,无疑属于迫在眉睫,必须马上做出相应的调整。
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可为啥到了我这儿,就全是玩命的阵仗呢?老天爷对我的考验也太他妈的严苛了吧。
抱怨归抱怨,但活儿还得继续干。首先要做的是,必须把情况如实反映给李光旭,都到了动刀动枪的程度了,他这个市委书记总得有个态度吧,不然的话,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万一搞出人命来,那可真应了李光旭之前的那句话了,可以打个电话,力争让我少判几年。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安排其他人员继续去柳杖子矿搞审计,自己则驱车直奔市委。
李光旭对他的到来似乎有些意外,落座之后,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上午还有两个会,所以,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尽量长话短说。
他点了点头,略微沉吟了下,说道:“李书记,前天晚上,柳杖子矿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
李光旭冷冷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一大早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嘛?”
听这口气,李光旭应该是知道的,林海默默的想,于是微微笑了下,说道:“是的,我觉得这件事的性质很恶劣,市委和市政府应该有个态度,至少对双方有个约束,否则,事态万一恶化。。。。。。”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李光旭直接打断了:“你是来教我怎么处理问题的吗?”
“当然不是。”他连忙说道。
李光旭哼了声:“既然不是,那就别废话了,这件事与柳杖子矿业公司体制改革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他们闹他们的,你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这么闹下去,对矿业公司的体制改革势必产生影响呀,其他的民营资本要是知道这种局面,谁还敢入股投资呢?”林海说道。
李光旭冷笑一声:“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屁大点事都来找我,要你干什么?”
林海有点恼了。
天下哪有这样的领导!我要是什么都能自己解决,那还要你干什么呢?就算让我当敢死队,冲锋之前,还得象征性赏几块大洋呢。现在可好,大手一挥,半句明白话都没有,就给我布置了这么个玩命的差事,然后双手揣兜,拉出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架势,真拿我当傻小子了!
算了,既然你什么都不管,那我索性也不问了,就来个自由发挥呗。真要出了状况,我就不信,你这个市委书记,能脱得了干系!这样想着,说了句李书记再见,然后起身便走。
可还没走到门口,却听李光旭喊道:“回来。”
他停下脚步,但并没回去,只是站在原地,淡淡的道:“您还有什么指示嘛?”
李光旭白了他一眼:“好像有点闹情绪嘛。”
林海苦笑:“你说错了,我不是有点情绪,而是情绪很大。”
“既然这样,怎么没撂挑子不干呢!”李光旭问。
林海想了想,平静的说道:“我没有撂挑子的习惯,除非是您免了我的职。否则,我会一直尽心尽力的干下去,至于干成什么样,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光旭笑了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先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