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抚川市郊,有一栋俄罗斯风情的建筑,当地人称之为“小洋楼”。
小洋楼依山而建,总计三层,米黄色的外墙搭配圆形穹顶设计,带有鲜明的拜占庭式建筑风格。小楼掩映在一片苍翠之中,典雅而幽静。
该楼建于1906年,最初为沙俄远东军区司令员的官邸,抗战期间则成为了日本关东军的军官俱乐部,解放后,曾经作为抚川几个行政部门的办公地点,当时被附近居民称为八大局。
九十年代中期,市政府将各行政单位陆续迁出,拟将此地进行重新规划开发,但还没等拿出方案,就被任兆南以很低的价钱买下了。
据说,当时批准这笔交易的,就是时任市长的李光旭。
任兆南将小洋楼买下之后,随即进行了全面修缮,很快,小洋楼便焕然一新,其鲜明的异域建筑风格一度成为抚川的新地标。
如今,将近三米高的围墙和常年紧闭的大门,将小洋楼与都市的繁华和纷乱彻底隔断,没有人知道高大的围墙里,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晚上八点,大门缓缓打开,林海驾车驶入院子。沿着充满异国情调的碎石甬路,径直开到了小洋楼下。
天空中飘着蒙蒙细雨,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侍者,快步走到车前,轻轻拉开车门,并为林海撑开了雨伞。
迈进楼内,宛如穿越到中世纪的西方宫廷一般,沿着半月形的楼梯上到二楼,推开两扇富丽堂皇的大门,充满欧式情调的豪华大厅便展现在林海的眼前。
巨大的水晶吊灯下,任兆南和王波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复古沙发上,悠然自得的喝着红酒,见他进来了,任兆南放下酒杯,微笑着,连连招手。
“快来坐吧,就等你了。再晚一会,这么好的酒,都被老王给喝没了。”他道。
林海走过去,在沙发上坐定。然后连连咋舌道:“任总啊,您这可是大手笔啊,这地方简直太美了,置身其中,宛如在做梦一般。”
面对这略显夸张的称赞,任兆南只是淡淡一笑,平静的说道:“当年,这栋楼差点被扒了,我觉得太可惜了,就跟市里商量了下,直接买了下来,说了你也别笑,只花了二百万,堪称是个白菜价。”
林海点了点头:“那说明,当时的市领导没有商业头脑啊。”
任兆南不无得意的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拿到手之后,我投入修缮和装修的钱,比买这栋楼要高出好几倍,等完工之后,市里这帮大老爷们一看,立刻就后悔了,于是找我商量,想把楼要回去,我当然不同意啊,结果,和时任市长的李光旭还闹了个半红脸。”
“也就是你,换成别人,以老李那脾气,早就大手一挥,强行收回了。”王波插了句。
任兆南摇了摇头:“那倒是不至于,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他是市长,做事也要讲规矩嘛,买卖合同摆在那儿,凭啥想收就收啊。”
林海听罢,饶有兴趣的问道:“后来呢?”
任兆南苦笑:“别提了,李书记这人啊,是个从来不肯吃亏的主儿,见我不肯就范,于是就打起了歪主意,要在这栋楼前搞几个高层建筑,摆明了就要逼我把小洋楼乖乖交回去,没办法,我当时把牙一咬,索性将前面的地皮也买下了。不过,买这些地,可花了大价钱,至少是当时地价的两倍以上,被李书记狠狠敲了笔竹杠。”
这个开场白,看似说说笑笑,提及的也都是些往事,但其实任兆南只是在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别说现在,即便是在当年,他也是敢于和李光旭硬碰硬抗衡的。
林海当然听得出话外之音,于是不无感慨的说道:“任总之所以能成为全省首富,其眼光和实力,非普通人可以相提并论啊,想不佩服都不成。”
“吹捧过头了,我只不过是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有幸先富起来,算是时势造英雄吧,我这个人,既不狂也不贪,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全靠着兄弟们的鼎力支持,无论到啥时候,我都秉承一个原则,那就是钱财乃身外之物,只有兄弟感情,才是最值得珍惜的!所以啊,这地方修好之后,我压根就没打算搞经营,索性就成了哥几个休闲娱乐的场所了。”
王波也说道:“是啊,五哥是最重义气的了,在抚川,提起任家老五,没有不竖大拇哥的。还有啊,小洋楼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的哦,放眼抚川,有资格在这里喝酒聊天的,绝对不超过二十个人。就连同尘俱乐部的会员,也不是每个人都来过的。”
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是故意在说给林海听。
林海也确实在听,而且非常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