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昭容想着盈月那日的威胁,还想再言,却又不敢。
终是只低了低头:“谢皇上。”
顾鸾立在楚稷身侧拧着眉看她。
这是她生产前后的第三桩怪事了。
上一世的贤昭容她后来也算相熟,因为这是个与人为善的主儿,膝下又育有大公主,逢年过节常有走动。
所以她清楚,贤昭容一直与仪嫔并不相熟。
在仪嫔毒害嫡子案发被废后,贤昭容更曾在她面前叹息摇头:“本宫就知道,仪妃不是个善茬,所以这些年都不爱与她打交道。”
那时她还夸赞贤昭容说:“贤嫔娘娘素日不惹是非,却眼明心亮,日子自过得比宫中许多善钻营的主儿都自在。”
如今,贤昭容却不仅在仪嫔之事上多了嘴,还招惹了起是非。
这实在不太对劲。
顾鸾暗自盘算着这些,又在思荷轩里留了一刻,就随楚稷一并回了紫宸殿。
元月十五之前都无早朝,楚稷照例只在内殿里看一看紧要的折子,她则和前几日一样,钻进侧殿了解御前诸事去。
这回不出半个时辰,他就寻到了侧殿来。却不似先前一样压着动静不搅扰她,而是一进殿就在叹气:“唉……”
顾鸾扭头望过去,放下笔,问:“皇上何以叹气?”
楚稷摇摇头,坐到榻桌另一端,以手支颐,神情愁苦:“贤昭容开口求了朕,你说朕让不让仪嫔回来?”
顾鸾拧眉,循着他的话一想,就道:“那皇上让仪嫔娘娘去行宫,果真不是因为风寒了?”
“……是。”楚稷惊觉自己险些戳破了慌,硬着头皮着补,“是因为风寒。”
“那若风寒好了……自当让她回来呀。”顾鸾打量着他,“不知皇上有何顾虑?”
“……”楚稷说不出来。憋了半天,只道,“这不是……天还冷着,皇后又还没生。若她有个复发,皇后尚在孕中,可能……”
他边说边看向顾鸾,一眼看出顾鸾掩饰不住的复杂神色。
她眉头浅拧着,眼睛里堪堪写着一行:我觉得你在编。
“……”楚稷索性住了口。
复又想了想,他忽而心绪一动,松气:“罢了,朕同你说实话。”
顾鸾直一直腰背,低头:“奴婢洗耳恭听。”
楚稷挥手,让侍立在侧殿门口的两个宦官退远了。两名宦官识趣地为他们关好了门,楚稷放轻声音:“是因为上次倪氏的事,朕查到一个宦官是她宫里的人。虽说证词终是没牵扯到她,朕也不好怪她什么,却不得不防。”
顾鸾听得心底划过一重错愕,继而又漫开一重欣喜。
倪氏作恶,唯一受害的便是她。
楚稷言罢仍自苦恼,轻锁着眉头等她的建议。却见她忽而展露笑颜,身子前倾,双臂支在榻桌上,双手托腮望着她。
楚稷怔了一怔:“怎么了?”
她笑出声来,清亮笑音短促一响:“皇上可是担心奴婢再度受害么?”
“不是……”他矢口否认。哑了哑,又不得不懊恼承认,“是。”说着一喟,“砒霜这种东西,岂能掉以轻心?上次逃过一劫是你命好,所食不多,若再有一次便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