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鸾笑出声,又推他:“我传膳来,起来一起吃点东西你再睡?”
“好……”他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我还有个事要问你。”顾鸾顿了顿,“方才晨省时,皇后娘娘说她昨天给我请了封,要封我为贵妃?”
楚稷沉思顿时清明,一把揭开被子,坐起身:“皇后跟你说的?”
顾鸾羽睫压低:“是呀。”
“她怎么说的?”
顾鸾如实道:“她说我生下两位皇子,原是大功,她有心封我贵妃,但你不肯。”
楚稷只觉脑中怒气一窜,更多的却是紧张:“你听我说……”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她抿着笑,“宫里对我的议论已经很多,若再封贵妃就更惹眼。来年新嫔妃进宫,必有一争,我是宠妃原就已是众矢之的。倘若再坐到贵妃的位子上,更会有人想联手把我踩死。到时候若再有那么一个两个家世出挑的,将久不得宠的事与家里一说,朝臣们更不免将错处都怪到我这新封的贵妃头上,觉得皇上偏宠妃妾以致行事失了分寸。”
楚稷哑了哑,笑起来:“你想得挺明白哈……”
她自然想得明白。回想上一世,早些年她虽都在尚宫局,却也知道每逢新宫嫔进宫都要有一场恶战,在越惹眼的人就越容易在这场恶战里死得不明不白。
而等这场恶战过去,虽说宫中纷争也不会停,却会缓和许多。尤其是意识到自己无缘圣宠的嫔妃,大多会偃旗息鼓――要么直接安生过日子,要么也先想想如何博得圣心再说,不必再一门心思地与宠妃对着干了。
是以他在此时挡住她封贵妃的路,是真的在为她着想。
凡事操之过急都容易弄巧成拙,不如徐徐图之。
更何况妃位也不低了,重生之始她甚至没想过这样的高位,只觉这一世能与他名正言顺地相伴便好。
她沉了沉:“可我又觉得有点奇怪。”
楚稷神色微凝:“奇怪?”
顾鸾黛眉蹙起,打了很多遍腹稿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卡了壳。
她摇摇头:“我不知该怎么说……”
“你直说便是。”他道。
顾鸾沉吟斟酌措辞,他想了想,先道:“你可是觉得皇后不该提这个议?”
她点头:“是。”
只是提议也罢了。皇后还拿他回绝了的事故意在她、在后宫众人面前说,听着像在挑拨他二人间的关系。
可转念想想,皇后又似乎只是开诚布公地讲了经过,抓不出明显的错来,她便拿不准了。
“可能是我多心了。”她道。
楚稷沉默了会儿,叹气:“其实我与你的想法差不多。”
顾鸾一滞:“那……”
“但我也怕是自己多心。”他边说边伸臂揽过她,顾鸾倚进他怀中,他又道,“先不必想这些了。不论出什么事,还有我在呢。”
温和的口吻灌进她心里,顾鸾不安了一路的心神骤然放松。在他怀里又倚了半晌,她轻声道:“起床用膳吧。”
小半个月后,圣驾回銮。
十月中旬天已很有些冷了,只是早些时候楚稷一心想着两个孩子的百日,不肯被回宫的事搅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