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锦滞了那么一瞬,顾鸾轻道:“押走。”
“奴婢是清白的!”榴锦大喊,上前来的宦官一把捂住她的口鼻,这便拖走了。
顾鸾心平气和地落座,楚稷略作沉吟:“让宫正司连夜审个明白,不必存什么过年的忌讳。”
言下之意:该动刑就动刑。
言毕,他按了按太阳穴:“朕昨日读书到半夜,睡得不够,想在佳妃这里再睡一会儿,都退下吧。”
众人相视一望,无声地告退。继而便又有宦官进了殿来,要押陶美人出去受杖,陶美人方才怔忪半晌,眼下如梦初醒,启唇急唤:“佳妃娘娘!”
她想求顾鸾为她也说几句话,却立时同样被按了口鼻,向外拖去。
殿中在片刻间安静下来,顾鸾让宫人阖了殿门,走过去拉住楚稷的手。
楚稷懒洋洋地走向寝殿,迈过门槛间觉得衣袖被她一拽,张口就问她:“你是不是想劝我不必这样大动干戈?”
“……是。”
“我也忍了很久啊。”他转过头来,“那天陶美人张口就挑唆我猜忌你,我也什么都没说。但次数太多了,我现下觉得不如快刀斩乱麻。”
顾鸾低着头:“快刀斩乱麻自有好处,但皇后娘娘……”她摇摇头,“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她看得出,他方才的举动虽看似冲着各怀心思的几个嫔妃去,实则每一步都在敲打皇后。
她感觉得到,皇后必定也感觉得到。
可皇后到底不同于寻常嫔妃,她手握宫权、母仪天下,地位不可轻易动摇。这样的敲打是能压制住她还是让她不忿更深,实在说不好。
楚稷沉了沉:“皇后再有什么不满,也不该冲着你来。”
“可她不会恨你的。”顾鸾喟叹,“帝王专宠,向来都是宠妃的错。”
楚稷沉默下去,顾鸾也半晌无言。她忍不住地想起上一世的皇后,想起皇后离世多年后仍在宫中流传的贤名。
她的心便有些乱了起来,不免去想是不是自己把皇后逼得变了样。
良久,楚稷摇了摇头:“你不必为这种事烦心。”
顾鸾锁眉:“不是烦心,只是……”
他又说:“我去见见皇后。”
她一滞,抬眸看他。他唤来燕歌:“去请贤嫔来,让她们一起说说话。”说罢他就出了门,顾鸾不及反应,只听到他在外而吩咐,“去栖凤宫。”
她一时慌张,不知道他去栖凤宫要干什么,想跟上去拦他,犹豫再三又忍住了。
她想他素来清明豁达,应是能处理得当的,她该信他。
她于是便进了殿歇着,让人备了茶点等贤嫔过来。不多时,霜白先打帘进了屋,告诉她:“陶美人已受完杖了,人昏了过去,娘娘您看……”
顾鸾只说:“送她回去歇着吧。”
霜白一滞,压声:“六宫怕是都盯着咱们纯熙宫呢,娘娘看是不是赏些药下去?”
顾鸾摇头:“皇上是给我撑腰,这不是我卖人情的时候。”
霜白了然,福身应了声“诺”,便退了出去。
接着,顾鸾与贤嫔一起待了整日。楚稷直至晚上才回纯熙宫,她想来想去,没问他去栖凤宫究竟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