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母亲忌日这天,父亲从来不曾松口过,不让进就是不让进,哭也不管用。
陈瑾怀里抱着纸钱,他跪在院门外,从袖子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纸钱,火光在他的眼睛里闪耀,他挺直了背脊,然后三拜九叩,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国公府里的事,瞒不过陈阙余的眼睛,陈瑾又去祭拜他的娘亲,他一点都不意外。
甚至听见这消息,他居然欣慰。
他看着玉坛,嘲讽的笑笑,也不知在对说话,“你看看,你儿子可比你讲情义多了。”
陈阙余的某种翻涌着滔天的恨意,细细一看,好像又有深入骨髓的爱,交织纠缠,难以分清。
眼眶欲裂,里面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这副模样看上去甚是吓人,如同邪神厉鬼。
陈阙余都快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她也从不曾入过他的梦,或许她和他一样,也是恨着他的。
这是一段孽缘。
父亲逼的他强娶杜芊芊,哪怕他拿出心有所属的借口也没让父亲松口,他当时心里虽然不情愿,却对她并无恨意。
后来发生的太多事情,让他入了魔。
杜芊芊说着喜欢他,对他穷追不舍,那些原来都是假的。
陈阙余不愿意接着去想过去的事,他转身出门,遵着那条熟悉的小道走到了西院的门前,瑾哥儿不出意外的跪在院门外。
他一步步走过去,站定在瑾哥儿身后,淡淡开腔,“起来吧。”
陈瑾罔若未闻,但在听见父亲声音的那一刻眼泪就滚了下来,他用手背擦了擦泪珠子,“我不起来。”
陈阙余是打从心底疼爱瑾哥儿,他蹲下来,“你不是给她烧过纸钱了吗?”
瑾哥儿想忍着不哭的,但他压根忍不住,委屈排山倒海而来,“父亲,求求你,给母亲立给碑吧。”
陈阙余任他趴在自己的胸膛里哭,他轻轻抚着他的背,很久之后他才道:“哭够了吗?回去用午膳吧。”
这就还是不答应的意思。
瑾哥儿的眼睛通红通红,他抬头望着陈阙余,哽咽道:“娘亲都死五年了,她在下面会冷的,可能还会被别人欺负,求求你了。”
陈阙余觉着呼吸时喉咙有些痛,他说不出话来。
时间过得真慢啊,她原来才离开五年,他却觉得一辈子都到头了。
“你想跪就接着跪,也算是尽孝了。”
他站起身,从头至尾都没有往院子里看一眼,也不知道是天上的雨水还是别的什么,他的脸上多了几滴水珠。
陈阙余抹开水珠,轻声一笑,一定是雨水,他这辈子都不会掉眼泪。
与其同时,远在苏州的杜芊芊也没闲着。
自己给自己祭拜这种事听起来都很奇怪,白天容宣一直都在,她没机会干这种吓人的事,等到黄昏,好不容易盼来他出门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