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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宁交代给严先生的事,他是一直惦记着的,只是几天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唯有初四那天,从边关送来了一封信件进了赵府,直接送入东院周承礼的院子,极为隐秘。
严先生便立刻起了心思。
正巧那天周承礼出去拜会同僚,没来得及看信。
那严先生委实是个机灵人,信件从不经赵府的回事处,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于是他买通了周承礼院子里打扫书房的小厮。
小厮听了连连摇头:“七爷的东西,我怎偷得出来!你这差事再有钱我也干不了。”书房外头全是护卫。
严先生笑眯眯道:“蠢物,谁叫你去偷了,更何况你那样子如何能偷得手,你只需打扫的时候听我的,我自会安排了人进去,只是要你配合,不能让东院的人看出来。”
严先生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更何况还是给大少爷办事,那小厮狗胆包天,就跟着干了。
信被锁在抽屉里,不过这难不倒那人,只用铁丝就开了锁,将信偷了出来。
偷换得的信件被迅速誊写一遍,原信再借用送东西的香榧换回去。誊写的信件当天晚上就出现在了赵长宁的桌上。
赵长宁没想到严先生的动作这么快,询问了她如何拿得这信,严先生便笑道:“这您不必过问,小老儿这些事还是能给您做好的,事情虽然不易,但也尽力拿到了。只是这里面写的东西……”严先生犹豫了一下,“您还是先看了再说吧。”
赵长宁也没有耽搁,她这几天正等着这边的消息,只有看了才好做决定。于是连夜看了这信。
信其实是周承礼与一位名为常远将军的通信,说的竟然是孟之州的事。
长宁看到这里目光微动。
信中提到孟之州自中毒后身体损伤,行军打仗的能力大不如前了。但是他驻守的开平卫是什么地方!那是关口要塞,古来兵家必争之地,岂能让一个不能行军打仗的将军坐镇此处。孟之州发现之后,上书圣上请辞,圣上却意决回他两字:不准。说如今太平盛世,边关安定,且无人知道他身体有疾,他继续当这个指挥使又能何妨。孟之州知道皇上是在体恤自己,孟之州这一辈子没做别的事,全是为国效力征战沙场,要是不让他做这个,当真是不知道去做什么才好。孟之州接连上书,但是朱明炽却再也没有回信。
随后信中写道:开平卫,京之喉口,若攻之南下,挟外族之力,十万大军溃矣。
就这么一行简单的字,赵长宁来回看了几遍,额角竟出了些冷汗。
年关时节,实则是边关守卫最松懈的时候,天气严寒,战马修养,往年这个时候双方歇战,称为冬歇。挟外族之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七叔竟里通外敌,要破开平卫?
开平卫若是一破,京城危在旦夕。
原开平卫由孟之州守卫,本来是坚固如铁桶的。如今孟之州身体损失,如何才能守住开平卫?此时开平卫兵力空虚,倘若两边夹击……恐不得好!
七叔如何能做这样的事?赵长宁闭目想了会儿,此计太毒,与外族合作破城,必定是承诺以赔粮赔地,与虎谋皮。
但对于周承礼和朱明熙来说,这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把朱明炽拉下马,他们无所顾忌。而这绝对是行之有效的一个方法。
那些支持朱明熙的朝臣,不知道他们知不知晓此事?
赵长宁放下信纸,她想立刻就把这件事告诉朱明炽,但此刻宫门下钥多时,若不是紧急军情,是进不去紫禁城的。只能等待天亮了。
长宁轻叹口气,叫人进来伺候歇息。她现在身怀有孕,必须要注意休息。而且这事她急也急不来,只能等天亮了。
这时候东院里还亮着灯,周承礼在看书。
夜风带着透骨的寒意,他披着件外衣在看书,察觉到光弱了下去,单手用铁签挑了灯芯。
有人从门外进来,跪在他面前:“七爷,事情做好了。那严朗把您准备的信偷走了。”
周承礼嗯了一声,并没有多加理会。
那人便犹豫道:“赵大人当真会告诉皇上?您是他七叔,当初太子对他又多有提携,就算再如何他也不会忘恩负义出卖您啊……”
周承礼微微叹了口气:“我这个侄儿,说来最是正直的,她看到了我想通敌叛国,肯定立刻就要去告诉朱明炽了。更何况……”说到这里他笑了笑,跟他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只要一切照着他的方向走,别的他一概不管了。“罢了。你先下去吧,通知陆总兵可以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