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快见到他了。
许肆月随着绳子下放,手终于打着颤抓到顾雪沉的窗沿,她轻轻踩在空调架上,膝盖弯曲,跌跪在楼体外面延伸出的一截窗台上。
里面的帘子拉了一半,柔暗的灯光透出来。
许肆月忍不住发出破碎的气音,迫不及待贴到玻璃上,没有……怎么没有!
她慌得眼睛酸痛,急忙拖着绳子转换方向,目光移向墙边的一个小沙发时,整个人凝住。
顾雪沉没有换病号服,还穿着自己的白衬衣,他孤身坐在那里,额发略垂下来,挡了少许的眉眼。
他望着窗口,目光空洞。
许肆月大半个身体还在窗帘后面,她浑身控制不住轻抖,那种血液里燃起的汹涌情绪,让她溃不成军。
起初她以为雪沉是发现她的影子了,但很快她知道不是,他在看天,看那轮被乌云遮住,不会出现的月亮。
许肆月眼泪滴到手上。
这个世界上,只有顾雪沉才是月亮。
皎洁剔透,不染尘埃,在无数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无悔地照亮她。
许肆月怕吓到他,手忙脚乱掏出小刀,去别窗帘挡住的那侧窗户,她没有章法,蛮力地胡来,窗子本身并未上锁,她几下撬开,刚要往侧面拉。
顶楼突然响起惊异的低呼声,下面一道手电筒的光照上来,有人呵斥:“干什么的!”
随即是对讲机叫保安的声音和严厉警告。
意外突发,绳索忽然震颤,许肆月险些跌下窗台,她一把抓住窗框,顺势向旁边滑开,扯掉身上的几个搭扣,裹着外面潮湿的夜风摔入房间里。
楼下混乱吵闹,天际响着隐隐的闷雷。
窗帘被吹得飘起,沙沙作响。
对面沙发上的男人猛地站起来,摇晃了一下,试探的,摸索的,向窗口走近。
许肆月从地板上撑起身,她腿摔得好疼,站不起来了,她不在意,小动物一样磨蹭着,朝那个人迎上去。
雪沉,不要走了。
你就停在那里。
剩下的路,我笨拙也好,跌撞也好,你等等我,让我向你扑过去。
许肆月唇齿间溢出一声啜泣,坐在地上,伸手用力抱住顾雪沉的腿,她仰起头,对上他乌暗失焦的双眼,轻声说:“雪沉,别怕,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