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月止不住颤抖,嘶声喊:“江离!护士!”
病房外兵荒马乱,混杂的脚步声疾奔向病房,许肆月被几双手向后扯,她明白,她现在没有用处,她不能抓着雪沉影响医生!
但那双手完全脱离控制,像攥着最后求生的稻草,就算死也不能松开他。
顾雪沉没有了自主意识,惨白得蜷缩在病床上,他那么高,病床那么小,可他痛苦地团起来,只占着窄窄的一条。
各种仪器连接他的身体,针头刺入他手背,瓶子里的药源源不断混进他的血液,白大褂晃得人眼花,起此彼伏的响声和警示音,扭成一团,去压制那些把他折磨得不成样子的痛苦。
许肆月站在床边。
他就这么一次一次,在无人知晓的黑暗房间或是角落里,独自熬过来的。
江离叫了她好几声,见她终于转过目光,才沉声说:“这种发作不可避免,但这次我们都在,还不至于到生命危险的程度,只是药物对他的作用很小很小了,后续的疼,他必须要忍过去。”
许肆月没说话,直接爬上床,把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顾雪沉抱进怀里。
“雪沉……”
“雪沉,我在,你不是自己一个人。”
医护们渐渐撤出去,江离还守在一边,连呼吸声都不发出。
许肆月泪如泉涌,把半昏迷的人搂到胸前,护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心口上。
“别怕,很快……很快就过去了,等你不疼了,我骑着那次的大机车,陪你去江边兜风,我四年前就答应过你,我记得的……”
“那个江边,有很好吃的烤红薯,其实我从第一次尝到,心里就在想,要跟雪沉一起来……可是我那个时候,好坏啊,那么那么想,还是别扭地假装不在乎。”
“我们都补回来好不好……雪沉,我还想去看电影,你都没有跟我好好约会过,要买最甜的爆米花,坐在最后一排,看到一半,我就跟你接吻……”
“看完电影出来,再去找一家小店吃宵夜,我把好吃的都挑进你的碗里,你不爱吃的胡萝卜,都夹给我……”
“我都好久没回瑾园住过了,我想跟你一起睡回那张床上,病床好硬啊,你早点……早点跟我回家。”
“还有生日,”许肆月不断地吻他湿透的额角,恨不能把自己化给他,去抵御那些疼痛,“你的生日快到了,是不是以为我又忘了?我记得的,我要给你做蛋糕,亲手做,陪你吃饭,看夕阳,你想要我吗?上次我们三天没有出房间,这次更久……更久好不好……”
“雪沉,你别害怕,你看看我好不好……”
病房里的灯已经调暗,只剩下床边还有暖色的光源,照着床上黏成一体的两道潮湿人影。
顾雪沉脱力的手,在昏暗中迟缓艰难地抬起,搂住许肆月的腰。
许肆月愣了一下,突然迸出哭声,用几倍的力气回抱他,胡乱亲他冰霜似的脸。
“醒了吗?感觉到我了是不是?”她含糊不清地问,“还疼吗?疼就咬我,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