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想。”杨远意弹掉一截烟灰,“回去准被我妈催结婚,躲开痛快。”
很少听他提起邢湘——那位圈内知名的女强人——但从杨远意口中说出“结婚”更加魔幻,好像他合该永远是浪子。
方斐表情不易察觉地闪了闪:“这样……?”
“嗯?”
他无力评价什么,只说了句废话:“我以为你不结婚的。”
杨远意牵着他的手掌心用力摩挲方斐:“可结可不结,但或许对家庭而言是必要的。我不太在意婚姻,从小看到大,它不过也只是交换利益的筹码而已。”
“我以为结婚一定要和喜欢的人。”
“那大概也要看能不能。”
“诶,为什么?”
杨远意仿佛自言自语:“在你之前,我没试过和男人,所以没想过之后。”
酸涩与触电感同时经由皮肤接触的神经末梢传遍全身,方斐听见自己好像“嗯”了声,嗓子发着抖,声带把单音节也扯得支离破碎。
他是杨远意第一个男朋友……吗?
可杨远意从不想将来,或许他不该太把这个头衔当回事。
心里短暂地窃喜,又重重跌落。
“家里知道我以前找过很多女伴,邢董事长劝我选一个结婚生子,或者商业联姻,像我姐和陈遇生那样——可能这是对家里做出的最大贡献。”杨远意自嘲地一扯唇角,“嘉尚大公子嘛,谁管你想当导演还是卖煎饼。”
冬夜,话题倏忽沉重。
杨远意不在乎方斐有没有回答,带着发泄意味:“我爸还好,但他在这事儿上没有话语权……所以我就躲,至少现在不是什么都没有,我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这些话他没对人说过,到后面发现咬牙切齿也并不舒服到哪儿去,于是住嘴。
所有的愤恨、盛怒、无能为力,早过了捆绑他的时候。
“她现在能把我怎么样呢?再锁起来不让出门,不给见任何人?”杨远意最后说,略带抱怨后恢复了开始的平和,“我都三十多岁了。”
有些阴霾透出一个角,可惜方斐没有在意。
他用指尖挠了挠杨远意的手背。
“那你要不要今年在我家吃饭啊?”方斐问,“反正剧组放假到初四就复工,这几天,我们可以去锦城转转……之类的。”
“吃什么?”
“啊?吃鱼……吧,炸鱼,鸡,还有腊排骨。”
听他认真开始数家里的年夜饭菜单,杨远意山珍海味都尝过的舌头居然难以言喻地生出一点渴望,好像这才是年饭的味道。
他不喜欢豪宅里的觥筹交错,情愿跟方斐一起看春晚,聊点有的没的。
再说上一句“新年好”。